可他能如何,剩下的时间里,他只能宽慰阿迟那些都是假的,都是臆想,都是他自己忧虑过度。
阿迟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。
任凭悲喜,时间还是在残忍地前行,像在嘲笑人们的无力。
十三天、十四天、十五天。阿迟每日都在检测站盯着立方米的数据,魔怔了似的。
可那项坐标别说动向了,就连半分数据波澜都没有,就好像时奕这个人已经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。
这让阿迟无比沉默,一坐就是好几日,仿佛一支外表完好、却从内里开始溃烂的花,正在无声地丧失生命力。
“咚咚。”
这天,敲门声突如其来,是检测室这几天唯一传来的声音,一下子抓住了阿迟的精气神。
可它不像往日那样干练,显然带着沉重。
“进。”
阿迟的嗓子已经快哑得发不出声音了。
他直直盯着门口,不知怎么,心脏没来由地揪起,好像忽然喘不上气来。
木制门上的金属生锈了,被打开时发出催命般的长音,又被“磕哒”一声轻轻关上,生怕惊扰了平静。
进来的人很多,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回来,都挤在检测室冰冷的空间里。
阿迟看着进门的越陵、傅南江和祝余,又看了看缓缓上前的一位下属,拿着一件沾满鲜血的深蓝色衬衫。
上面的烟草气息异常浓郁,显然是易感期沾染的。
“什么意思。”像刻意略过这件衬衫似的,阿迟平静地问道。
事实上他的声音并不平静,颤抖和局促显而易见,只不过他自己不想察觉。
整个空间非常安静,落针可闻,那么多人谁都不说话,谁也不抬头,气氛就这样沉郁着,任由烟草气息混着血腥味飘散。
右眼皮一跳,阿迟忽然垂下眸子,心脏像被重石死死压住般,又疼又窒息,几乎要压抑到爆炸。
他看了看自己的手,发现自己在抖。
他呼吸有些快,声音也有些紧张地提高调子,可神情却还佯装着镇定,艰难地开口问道,“怎么了?”
他们还是不说话。
气氛压抑至极,几乎能凝固到滴出水来。
鼻子忽然酸得要命,阿迟的眼底逐渐溢出些水迹,慌乱地移走了视线,又颤抖地问了一句,“怎么了。”
他根本不敢看向那件衣服。
他不该问的。他现在不想听见任何人说话,不想知道任何事。
可傅南江到底还是没如他愿,张了张嘴看向他,眼底也逐渐湿润了,怎么都没说得出一句话来。
“他……”
“傅先生,帮我去取一下今天的数据吧,我再看看有没有波动。”红了眼眶,阿迟呆呆地垂着眼,轻声道。
“阿迟。”傅南江强忍着鼻子的酸涩,艰涩地轻声开口,“两天前我们得知了这个消息。是埋在姜家的暗线说的,我们也不敢相信,直到今天确认了……才来告诉你。”
“确认了什么,什么消息,谁说的。”
阿迟直勾勾盯着办公桌上的木纹,声音几乎没有气息。
甚至,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。
下属将那件衣服轻轻放在阿迟的桌子上,低着头,“铃主大人,时教授确实……不在了。”
“把他拖出去嘴打烂,瞎说什么晦气的话。”呢喃着,阿迟的眼神发直,像失去了灵魂。
可是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动,钟表发出有规律的响声,仿佛在无声地一遍一遍向他印证:证据确凿,全世界都知道时奕先生死了。
阿迟还是低垂着眼睛,像个木头人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,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冰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