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数,上过那么多次战场也没被留下性命。

可这次他觉得,应该是到头了。

这样的死法真可笑。他不由得感叹,每一个人在意外来临之前,都不相信自己能英年早逝。

眼前全是荒芜的白光,可在他眼中却是一大片茉莉花海,就像他心中期盼着的、在往生崖上种出来的那样,万物生长郁郁葱葱。

他想阿迟。

漫长的每一寸痛苦里,他都在靠和阿迟的回忆苟活。

阿迟的那双眼睛,把他普通的岁月变成了流水般的光阴。

阴冷发霉的地下室里,时奕安静到不像有呼吸。

他就像个念旧的人,翻出脑海中残存的老照片,看看他们曾经爬过的山,看过的日出,去过的游乐场,戴上的戒指……

他们做过的事还是太少了啊。

人还是不满足。

黑暗里,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格外清晰。他想他弯弯的唇角、委屈的眼尾,想他的坦诚和动情。

他又想起自己最早以前的不怜惜、三年前的不果决,和那天的不挽留。

为什么没在拍卖前好好对他,让他在最黑暗的人生里挣扎;为什么没把他关在岛上藏一辈子,让他经历那些动荡不安;为什么没在离别前留他最后一步,告诉他一辈子的爱意。

时奕想他这个、想他那个,最后他想……

再也见不到了啊。

他把爱压在了心里,可最后却被死亡淹没了嘴。

浓烈的濒死感之下,疼痛都不那么真切了,只剩下无处容身的灵魂叫嚣着遗憾。

他那天喊他走,怎么说出口就会变成一句“永别”。阿迟该怎么办,阿迟以后怎么办,时奕觉得自己在不安地无病呻吟着,甚至怪罪起了那碎裂成两半的镯子。

漆黑狭小的地下室内,一滴泪的滴落竟是那么悄无声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