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杜谨?那位军阀?还是接待过的某位客人?

遗憾的是,他没办法推断出什么,只知棋局至此,沈先生的保护让他起疑,仿佛眼见不一定为实,戏演完了要谢幕似的。

“058,虽然有老板的嘱咐,但你还是暮色的奴,自然要守暮色的规矩。”

后脑被为首的调教师摸着,阿迟眼睛微眯,凌乱的发丝略长,遮盖了大半张脸,看上去像只幼兽温顺极了,“是,先生。”

所谓规矩,自然无须跟一个岛奴赘述。

在暮色不论是岛上还是俱乐部,哪怕花魁级别的妓子,一次性也只能包七天,七天以后视客人评价施予训诫。

评价越高越有机会晋升,惩罚却越重,用于强调他们地位卑贱,为魅惑贵客付出代价。

阿迟见过那位名叫纺月的花魁,容貌倾国倾城,可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痕比他还重。

都是没办法的事,不受花魁的痛,就会有更重的鞭子等着他,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一切极致的美好都浮于表面。

阿迟心道,放在以前,自己还得想办法躲掉重罚,现在沈老板出手,自己倒没有顾虑了。

“给他好好装点着,送出手的奴可代表了副总的面子。”调教师冲工作人员道,“沈老板一向放心孙总的管理,别给他丢了人。”

副总?多半又有什么猫腻,阿迟觉得头有些涨,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。

工作人员你一言我一语,便能知晓个大概。这位孙总是俱乐部在帝国的北方负责人,手握的实权比沈亦这位大老板更多。

事实上,据古家的情报网,他跟帝国情报院关系匪浅,家族生意往来颇为密切。

暮色这棵巨树向来盘根错节,各方势力渗透,终归都算作古昀的家事,就连沈亦也替他头疼。

一万双眼睛盯着,沈亦确实没办法明目张胆插手,但没有变数的情况下,保一个奴隶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“老板的眼光真是高啊。”

阿迟在众人手里就像个小玩具,又是戴珠宝坠又是扑金粉,任由摆弄。虽愈发惊艳,却无人在意他的伤痛,和逐渐苍白的脸。

“精雕玉琢,颇有姿色。”头发被揪起,调教师羞辱似的拍了拍他的脸,“一切按头牌等级也无妨,只是挂了牌子还没个像样的花名,叫编号未免太掉价。”

语气一贯轻慢,调教师掐着他柔软的脸,指腹不断抚过那双明眸,“这批出台的都带月字。栗月刚挂牌,按名册,你该叫信月。”

对性奴来说,有名字是天大的好事。可听到这个名字,阿迟忽然一顿,不知想到什么,垂眸抿嘴。

信月?他不信。这名字让他有点厌烦,像个诅咒,确切地说,阿迟头一回如此讨厌一个东西。

他不想再信仰着月亮了,绝望一夜又一夜,盼不到结果,太苦了。

“先生,可以不要名字么,”他干巴巴轻声道,“058贱惯了,担不起名字。”

“嗯?社会底层的Omega一般都没名,赏你个还不要。”坏了规矩,调教师本不想跟卖屁股的妥协,但他跟老板关系不清不楚的,也不好拿捏,“罢了。”

薄纱羽衣覆上身躯,冷清的气质宛如画中人。

长睫毛低垂,阿迟视线有点直,思索之中,怎么看怎么落寞。

他一个被扔到俱乐部的奴隶,也没什么可收拾的,装笼子里也还是轻飘飘一件,运到了沈家宅邸。

“他人呢?”

阿迟暂离苦海,言喻倒比他还焦急,只是冷着脸看不出来,身段挺拔像块寒玉,低声质问着几个工作人员。

他们指了指笼子,掀开盖布满身是伤的人儿蜷缩在里面,脸色煞白,竟不堪折磨晕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