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程荷!」
无论白锦怎麽叫、怎麽推,我都无动於衷。如果要找一句话来形容,大概就是「呆若木鸡」。可惜我是人不是鸡,连白锦都不想吃。咕咕咕……
「尚未开门、何人吵闹?」
沉沉钟声震醒我的自暴自弃。人高马大的烟花楼护院推门而出,跟座雷峰塔似的身躯伫立在前,声音低沉得彷佛南屏晚钟──虽然现在才过午不久。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,推开还在我身边扭来扭去问东问西的白锦,硬撑出自认最温文儒雅和蔼可亲的表情,躬身行礼。
「方才在门前喧闹真是失礼,尚祈恕罪。在下程记伞行程荷,替珠艳姑娘送订制花伞而来。不过……」
我看着地上那些碎伞破片,朝护院做了个等待的手势,把白锦拉到一旁咬耳朵。
「欸,你说你快五百岁了?」
白锦抬起下巴,满脸得意。「是啊。怎麽?」
「那随便施个法把伞复原,对你而言也是小菜一碟吧?」
白锦看看我,又看看地上那堆七零八落惨不忍睹的伞尸残骸,勾着迷人笑靥朝我两手一摊,「没办法。」
「你活到快五百岁连修把雨伞都不会?」
「你家开伞行你也不会啊?」无视我像膝盖中了一箭的错愕模样,白锦再追加一箭:「再说,你何时看过蛇撑伞?」
「啊啊啊……别说那个字!」
顾及还有旁人在场,我用力搓平不断冒出来的鸡皮疙瘩,强自镇定深深吐息,朝护院大人摆出生意用的笑脸。
「咳咳!是这样的,因为临时出了点状况,在下改日再访,劳烦您如此转告珠艳姑娘,多谢、告辞。」拱手同时,我还不动声色将护院正盯着的花伞残骸,用脚拨到一旁水沟里。
「头牌发话、楼里有请。」
有请?请我慷慨赴死,安心上路吗?现下要我拿什麽交货?把那条嘶嘶宰了用他的皮制伞可以吗?多了鳞片,防水又防晒效果多优秀啊……
我欲哭无泪望着态度坚定的护院,再看看抛着鸡血石玩还边吹口哨,完全事不关己的白锦。思前想後,只能试图戴罪立功,把罪魁祸首拎去自首。
我转头朝白锦道:「跟我进去。」
白锦脸上的笑容要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,「小花你害怕,要人壮胆?」
「……我对任何会开罪金主的事都很害怕。」况且你又不是人,别让我吓破胆就不错了。顾虑到眼前还有雷峰塔,咳,我是说护院大人在,後半句就没说出口。
白锦笑嘻嘻地牵起我的手,「既然你会怕,那我就陪你进去。」
甩了几次都没法把白锦的手甩掉,我只得努力不去想之前这只手爬满鳞片的恐怖模样,盯着某妖俊美的脸孔想转移注意力,却发现他的神情再认真不过。
「我会永远陪着你。」
白锦话声很轻,却像毒牙一口咬上我的心尖肉,又麻又疼。
──臭妖怪,别随便用那种表情跟凡人讲永远啊!
我撇过头,不去深究莫名其妙的怒气。「别瞎磨蹭,走吧。」
我收了保命伞背在背上,和白锦跟在护院身後。
「头牌方起、自求多福。」
我想起前几次来找这位花魁的情况,突然很想回家。
程荷你这笨蛋!一拿到制好的花伞就眼巴巴往这儿送,完全忘记青楼作息和一般人家不同。这下可好,疯疯癫癫的大美人平时就很难伺候,现在不仅无货可交还撞上她刚起床脾气正坏时……
「不用麻烦了、不用麻烦了!」我三步并两步上前,试图阻止护院为我敲响丧钟的脚步,「既然珠艳姑娘不方便,在下改日再访,告辞!」
「……门前大吼、他有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