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干娘的!”

那两个粗笨匣子抽开盖,却是一对不大不小的金壶,眼瞧一只得有二斤重,面上精雕细琢,简直巧夺天工。箫娘忙使素心收了,摇着扇前仰后合地笑,“哎唷唷,好两个金疙瘩!太太礼如此重,我哪里受得起!”

这礼既全了倪太太好显摆的脾气,又和了箫娘贪财的心,真真两厢美满,再无不妥。

就连倪笉也笑得清甜,她将那枚铜镜坠在掌心,向着窗户看。绳子打着转,粉墙上便投射着几点光斑,两点细碎的是梅花鹿的绿眼睛,两点稍大的是黑曜石不同的照面。仿佛在她手上,有两双目光相遇了,在错乱的空间跳动。

她看了那墙一会,有种小小的悸动,将铜镜揿在胸口福身,“谢谢干娘,这个我十分喜欢。”

箫娘见她果真喜欢,有些心虚,直握她的手,“小玩意,不值价的,你喜欢拿着玩就是了。”

“这小玩意比别的东西都精巧,谢干娘费心。”

开了席,箫娘四娘倪太太三人又是一番寒暄客套。倪太太只当事情是说定了,无不欢喜地归家等四娘的消息。箫娘也乐不可支地收拢一对金壶,夜里搁在铺上,拈着绢子一壁哈气一壁细细擦拭,连那雕花的缝隙里都擦了个干干净净。

席泠在东屋里看了韶时回来,阖拢房门,转背就见铺上一对宝瓶对着床头银釭流着金潺潺的光,耀眼夺目。

倒奇了,箫娘一向舍不得下这样的手笔,他笑着将肩上披的薄氅挂到龙门架,懒懒的音调问:“你什么时候去打的这样一对壶?是谁家值得你送这样大的礼,打得如此精细。”

“你也瞧着精细吧?”待他暗蓝的影走到床上,箫娘忙将壶献宝似的捧一只在他眼前,“且不论这分量,你只看这雕工,这样精致的技巧也得费不少钱呢。”

说着,她又将那壶搽了搽,小心摆回匣子里,两只一齐并头瞧着,满目烁金,不知是蜡烛还是这对壶的光,横竖欢喜得很。席泠见她这高兴模样,就猜着不是要送人的,是人送她的,少不得过问,“是谁送的?”

箫娘素日礼尚往来,这样大的礼并不敢私自收,一向都是要问过席泠。这会心虚得有些不敢抬眼,预备胡乱混过去,“哎呀就是那谁嘛。”

“谁?”

“就、就是周大官人嚜,他才往扬州回来,给我捎带的特产。哎唷你不晓得,亏得我他才又和元太太搭上线,我这里信来信往的,你只当不辛苦呀?这几年,我为他们暗里调和多少,就说你还在广州那时候,有一年元太太往南京来,是打着来瞧我的名头打发的元老爷,这不得谢我呀?”

说话间,箫娘生怕叫他逮着,忙把两个匣子盖阖了,下床趿鞋。果然被席泠拽住了手腕,“扬州的特产是黄金?你撒谎也没个万全的话。”

“扬州师傅雕刻手艺好嘛。”箫娘站起来,抽腕子抽不出,索性来个借题发挥,声东击西,把脚跺了跺,“说好斋戒两个月的,你又同我拉拉扯扯做什么?!撒开手!叫仇九晋天上瞧见,说我们心不诚,回头托梦来先就害死你!”

席泠将面色沉了沉,逐渐严肃起来,“到底是谁送的?你素日收收送送不过是些面上的礼,我不过问,这两样价格不菲,我不能不问。”

箫娘浑身往外头犟一犟,拧紧了眉,“我晓得你官场上的厉害,但这东西,不干你那些官员来往的事,这是我自己这头的礼尚往来!不能告诉你!”实在抽不开手,她将另一只手举起来,“真的,我发誓不干你的事!”

席泠不再刨根问底,只斜斜剔起眼,“那你起个毒誓与我这头不相干,我才信你。”

要起毒誓箫娘有些不敢,脖子一缩,两个指头比在他眼前搓了两下,“只与你有这么一丁点干系。真的!”

“既与我有干系,我就不能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