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家四娘在杌凳上坐着, 把她细窥窥, 说着好听话, “你生了这孩儿,愈发俏丽了,脸色也好,不似吃了苦头,倒似吃了大福似的!”

箫娘抚抚头发,胳膊歪搭在身侧的高枕上笑,“你哪里晓得我为她吃了多少苦。起初刚有她在肚子里,并不觉怎么样。过了八月,哪样都吃不下,吃什么呕什么,我的老天爷,险些没把我的五内呕出去!半月前生她那日,也没个征兆,半夜三更,肚子忽然疼起来,亏得晴芳为着有个照应,搬到对面一间屋子里住着,听见动静,阖家才闹嚷起来。”

说话间,又笑又叹,“你不知那夜是怎样个人仰马翻,要请大夫,我们管家忽然想起来,往常请太医都是往太医署去,并不知到那老先生家住哪里!又把隔壁何家吵嚷起来,还是何小官人骑了马去把那老先生接来的。还把他母亲也惊动起来,何太太是生过的,懂许多事,就在这里坐镇,到五更天孩儿生下来才回去歇息。”

四娘往跟前摇床里看看,“生了多久才生下来呢?”

“两个时辰,险些没把我的命搭进去。”说这话时,箫娘又想起席泠,心里把他暗怨一阵。那怨里,又带着无限的回甘。

“你这算好的,那年我生我们哥儿,光嚷嚷肚子疼就是嚷了两个时辰。生产时,偏又有些胎位不正,那才叫险些送命!嗳,葛大人家的二姨娘就是生孩子没的,冬天才发丧,因你那会怀着身子,恐怕冲撞,才没请的你。”

“那孩子呢?”箫娘撑坐得直了,两眼铮铮地闪着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