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的事,现在冷静下来想,李盈洲其实并不太怪兰璔。的确是他嘴上说着道歉,却莫名其妙有了反应,一副为了上床才讨好人的样子,兰璔对这种事很敏感,生气也是当然的。

之后做爱,他也没有不同意,只是实在肚子疼,兰璔那副近乎暴力的架势,也有点吓到他了。因为心里太难过,又发烧,记忆一片模糊,只有反复往来的痛苦。

李盈洲想到孟叔昨晚的话,犹豫着要不要请个假。

“……”

……还是算了。

只是轻微的低烧而已。而且,如果兰璔看到自己没去学校,没准会觉得这大少爷又娇惯自己,在心里暗暗嗤笑。那家伙一直都有点瞧不上自己屁大点事就哼哼唧唧的金贵德行,李盈洲心里知道。

以前兰璔勉强容忍,偶尔还会哄着,现在不会了。不仅是他,就连李盈洲自己也受不了,一想到以前那稀里糊涂、自艾自怜的样子就羞耻。

什么都不懂。一点委屈都受不住。

不想再那样了。不想被他瞧不起。

李盈洲又去冲了个澡,吃了退烧药和止痛片,感觉不错,就出门去学校。他没什么胃口又怕吐,就没吃早饭,路上停车进超市买了一大盒熬得又香又鲜的皮蛋瘦肉粥,热乎乎的,等着中午吃。

到了学校,李盈洲进门前有点说不出的焦虑,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,进去后都没敢向平时一样瞄一眼,闷头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
由于已经开始总复习,每天都有布置的高难大题,成绩好的同学会在早自习互相讨论,他一坐下,立刻有小组的人围上来,拿出习题册,一群人开始挨个分享自己的解题过程。

李盈洲是竞赛生,这种题完全不成问题,听着听着就走神了。他忍了一会儿,实在忍不住,目光越过旁边同学的肩膀,往教室后面瞥了一眼。

兰璔也正看着他。

李盈洲吓了一大跳,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兰璔抓个正着,一下子收回目光,颈边一阵发紧,都能感觉血液在血管里一下下泵动,砸在耳膜上。这时候旁边同学问他有什么看法,李盈洲支吾应付了两句,刚刚兰璔的样子像是烙在了视网膜上。

……他看上去从没这么疲倦,这么狼狈过。

他昨晚八成没睡什么觉,也没吃东西,

李盈洲一边想要急迫地安慰他、哄他,一边觉得说不出的快慰。他有点弄不清。

是想报复兰璔么。

也不是。

他想起兰璔微笑的样子。他依然有让兰璔动容的能力,尽管如今是截然不同的惨痛,但至少他仍能做到。可是,李盈洲仍希望能让他微笑。

铃声响了。同学各自回到座位,李盈洲转回了身。他最后又瞥了兰璔一眼,这次对方和平时一样,又一手撑着额头,头发潦草地挂在耳后,有几绺垂下来,挡住了眼睛,看不清表情。

上午很快过去。李盈洲仍旧没什么胃口,就没去食堂,也没动自己的粥,和陆云铮隔着座位聊天。陆云铮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最近马上要办的一个展会,李盈洲余光里忽然发现一直趴在座位上不动弹的兰璔站起了身。

是要去吃饭了吗。

兰璔感觉脸色比之前还白,虽然不失一贯机敏警惕的劲头,总觉得有点摇摇晃晃的。李盈洲一阵紧张,为了寻求情感支持使劲跟陆云铮聊天,兰璔从两排外走过,停在两人不远处,脚步顿了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