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在妈妈死后整宿做梦失眠,现在也在好转。

这样的日程执行了两周,谢靖有点吃惊地说他感觉变了。好的那种。

李盈洲回到家里,站在镜子前,才发现果真如此。他脸色重新有了血色,目光也亮堂堂的,因为不再每分每秒为了情欲焦虑担忧,人也精神了,目光中那强作镇定的优柔的神色,变得清晰而平静。

动荡消失了。尽管李卓瑾仍在失踪、公司仍在经历审查,他却控制不住地觉得,一切都没有那么可怕,一切都会变好。

他从来没想过,掌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最基本的小事,竟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。

像是从某种看不见的牢笼里解脱出来,一下子自由了。

一种最原始的恐惧,深藏着,终于被抹平。

在此之前,没有哪怕一天,他是完全不受欲望困扰的。他憎恨自己敏感至极的身体,和兰璔分开后,这种憎恨又卷土重来。但现在,能够统治自己、而不是被本能裹挟,让他有种奇怪的力量感,一瞬间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了。

这感觉和兰璔给他带来的自由很像,又不太一样。

李盈洲说不清楚。

只有一点确信无疑:如果没有遇见兰璔,没有他的照顾和保护,一切都不会成立。

情欲曾经是多么让人耻辱而恐惧的事啊。

如果遇见的不是兰璔,而是某个秉性更恶的人,当时差点经历强奸的自己,一定会栽倒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深渊里去。李盈洲几乎不敢想象。但在某种奇妙的幸运中,他偏偏遇见了看上去那样冷漠而讥诮的兰璔,虽然嘴巴偶尔有点坏,却从没让他觉得自己的欲望是下贱堕落的事。

自己的身体,是长满了恰到好处的痣、让人想要亲吻的身体。性不是肮脏的征服,而是亲密快乐。

这些话兰璔从没说过,但却让李盈洲明白了。

反倒是自己……

李盈洲想起病房里那一晚,病热而半昏的兰璔,脸颊在月光下显得苍白,沉默地任由他发泄夺取,成为了他崩溃中唯一的锚点。可是,说到底,就因自己感到弱小而去强迫别人,理所当然地滥用偏爱,是多么卑劣的行为啊。

第二天也只毫无诚意地潦草道了歉。最后还说了残酷而伤人的话。

“……”

李盈洲没法说对不起。他在心里想象着兰璔回复的语气,冷冷说:“别烦了,我用不着你的道歉。滚开。”他有点自虐似的,有了奇妙的畅快感,忍不住一次次想象兰璔说这句话的样子,直到难过到无法忍受,眼前一片湿漉漉的模糊。

奇怪的是,现在分开了,他才一点一滴地开始发觉,他到底为什么那样信任兰璔,亲近他;那美丽冷峻的皮囊下,藏着一个被砸碎了却依然拼起、依然赤诚的人。怎么会现在才知道呢?在此之前,他对兰璔的好感像是一团烧灼的火,模模糊糊,看不清楚,一燎而过,让人心醉神迷。

他像对待一捧火一样,在黑暗中毫不怜惜地汲取热度,又吹散他。

李盈洲一手捂着残留隐痛的小腹,一手难耐地揉弄私处。他闭着眼,脸颊潮湿,牙咬得紧紧的,大腿根挂下几道水痕。他想象着兰璔猫一样靠在他怀里,懒洋洋半睡着,蹙眉一笑的样子。

然后他想象在湖边,两人抵死纠缠在一起。兰璔汗湿、紧绷的手臂紧紧抱着他,李盈洲坐在他硬挺的阴茎上,难耐激烈地起伏,被篝火烤得滚烫。他轻轻握着项圈,让兰璔抬起下巴,一个劲儿地吻他。

兰璔闭着眼,被他缠没辙了,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