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但你不是个空壳子。”他小声说。“你只是想让别人这么觉得,那样就没人会来烦你了。你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。为了安全,你干脆把所有东西都一起藏起来了。”

兰璔冷冷的:“很有洞见。既然知道,你还凑上来干什么?”

他的声音和每次发生争执时一样,乖张冷峻,意在伤人。但李盈洲有点弄明白他了,感觉他像是拿着一把纸刀,又薄又险地割人。他心里有一些东西,让他没办法像个真正的恶徒一样伤人太深。

“我没有‘凑上来’。是你留下了。”李盈洲说。“本来可以转身就走,却选择留在我身边。既然这样,不管今天还是明天,有些问题我迟早会问,你想藏起来的东西,迟早要被一起翻出来。这是必然的风险,你自己也清楚。不过,你还是留下了。”

李盈洲沉吟片刻,最后说:“我觉得,你想被我翻开,被看到,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,也猜不到会有什么结果。因为你从来没这么做过。”

……

他几乎能听到兰璔的心跳,在黑暗里像挣扎的雷火一样逸出热气。兰璔的注视略过黑暗,略过他,投向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。李盈洲重新慢吞吞地挪回他身上,舒舒服服把腿搭在他腰侧。兰璔就像他写课业时趴着的那个大枕头一样。

没那么软,但绝对一样安静。还有两条抱着他的手臂。

“告诉我。”李盈洲小声说,把额头贴在他耳边,鼻尖埋进他头发里。“我们是朋友。”

“朋友?”兰璔回过神,手掌嘲弄地滑过他光裸的身体,汗湿的后腰,胸腹间紧贴的热度。两人的腿自然地缠在一起。李盈洲扶住他的手臂,引导他紧紧抱住自己,不要在这个严肃的场合乱摸。

“我对亲密关系没什么经验。”他把脸埋进兰璔的颈窝,有点难堪地喃喃。“但是即使不做爱,我也喜欢和你呆在一起。为什么我们不能是朋友?”

兰璔不说话了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点茫然地开口:“…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
他不再紧绷了,但声音沙哑,语气像小孩子一样。他的手像是某种温柔的动物,安静地沉睡在李盈洲腰间。

“随便说什么。”李盈洲小声哄他。“比如,你和蒋医生是怎么认识的?”

被焐得温热的手挪开了。李盈洲的脸颊边一阵刮擦。兰璔的身体在他身下轻轻起伏,移动,稳稳撑着他。他舒服地趴在那儿,知道那柔软、甘甜的亲密已经重归,过了片刻才意识到,兰璔把他的颈饰摘下来了。

黑暗中,他的手被牵住,引过去。他摸到兰璔滚动吞咽的喉结。再往下,手指碰到一道微微凸起大疤,他摸索着,从左到右,横亘脖颈。

李盈洲微微撑起了身子,清醒了。

“蒋医生把我缝起来的。所有人都说是个奇迹。”兰璔平静地说。“我被割开的时候,是倒吊起来的,所以血从喉管倒流进我嘴里,裹满我的舌头。之后我的嘴里只有血味。失血很冷,我睡着就会梦到。”

# 挚友之上,恋人未满

青柠玫瑰巴斯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