婢女小心翼翼地窥视坐在书案后的李偃,见他微微蹙起眉头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生怕他斥责怪罪她们服侍不周。
却不料等来的是一句:“她伤着没有?”
婢女说没有,他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上辈子加这辈子,还是头一遭儿听到赵锦宁生气摔东西。
她这是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?
他挥手遣走婢女,对候在暗影里的承瑜道:“去办罢。”
承瑜应声退下,他坐在圈椅,阖眼多坐了一会儿,才到浴房沐浴。
李偃回到卧房,屋内只床榻边的小几上还燃着一盏烛台,昏昏暗暗的光亮映衬着胭红罗帐。
帐中躺着个玲珑有致的身姿,那一身皙白皮肉在轻又透的纱内若隐若现。
他撩开帐子,一丝不挂的美人闭目而眠,呼吸匀称,倒是真的睡着了。
李偃俯下身,喊她:“起来。”
赵锦宁睡梦中被人摇醒,掀开长睫,浑浑沌沌看见张俊脸,待一定睛,脑袋像是被人泼了两桶冰水瞬间清醒。
他来兴师问罪了?
方才浴房,她是头一遭明晃晃的宣泄不满,既是刻意而为,也是真情流露,她想试探他所谓“倾心”的底线和态度。
谁知道,他晾了她半天,她等的睡着,又突然被他唤醒。
深不见底的黑眸直勾勾瞅着她,也不说话。
李偃沐浴完不曾束冠,墨黑发丝半散而下,有几缕垂在了赵锦宁雪腮,痒痒的,她抚开他的发,先开口:“怎么了?”
李偃坐直身子,从小几上端起冒着热气的瓷碗,“起来喝汤。”
她坐起来,往碗内瞄了一眼,蹙眉问:“什么汤?”
“姜汤。”
第三十一章 同心结
赵锦宁接过来,辛辣气味直冲头顶,黛眉蹙的更深了。她两手捧着大瓷碗,勉强喝了两口,姜汤一丝甜味都尝不出,从口腔到肚子一道都是火辣辣的,再难入喉,“喝不下了。”
李偃斜睨着她,抛过来两个选择:“自己喝干净,或者我帮你喝干净。”
她憋着气,喝了大半,辣得小脸通红。
她想问李偃要帕子擦擦,还没开口,一道阴影就覆了过来,他拿走她手里的碗,俯身压下。
“我累了……”赵锦宁瑟瑟发抖。
鹰隼的眸子满含讥诮:“累还有力气摔东西?”
翌日清晨,赵锦宁醒来,一睁眼便是胭红帐顶,屋内窗户开着,风吹进来,帐子飘飘荡荡晃在眼前。
她侧过身,看到的是另一只锦枕,昨晚的男人已经不在了。
想起身小解,却找不到一件衣裳,她出声喊:“来人。”
半晌也没人应一声。
她只好裹着袷纱被赤足踩上脚踏。
“做什么去?”
李偃突然出声吓了赵锦宁一跳,惊惶中她踩住了纱被,脚下呲溜一滑,本就有些站不稳的身体整个往后仰去,狠狠仰向了床上,小腿肚磕到床沿,疼得她连喊疼都不会了,蜷缩成一团捂着腿发抖。
李偃从窗前快步走过来,扯开她的手,“让我瞧瞧。”
白瓷一样嫩滑的肌上,淤青凸显,属实磕的不轻。
他拿起搁在小几的瓷瓶,用小银勺挖出一点药膏在手心搓暖了揉开了才往她腿上抹,“走道都不会了?”
“你……唬着我了。”
“你若心里没鬼,便不会怕。”
她瞅着他的发顶,抿了抿唇,没接言。
他要么不说话,要么说句话能把人噎死。不过好在手上功夫还不错,小腿肚在他温热掌心下变得没那么痛了。
赵锦宁不能理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