翔云不知爷因何改了主意,不过窥着爷手拿锦盒往上房走时,那脸还阴沉的要下雨,心知不是释然。不由耸耸肩,暗暗祈祷,大奶奶可千万别把他们黑脸爷赶出房来才好!不然这一晚又得战战兢兢地伺候大爷了!
临近四月,春风送暖,院中百花齐开,暗香浮动。李偃从柳影花阴底下慢慢穿行,闻着花香儿踱至内院,心中郁气稍稍消减几分。他立在门前整理好心神才迈进门槛儿。
一进门,满室温馨直漫而来,灯璨人靓气香,直惑得人神魂颠倒,不由地顿住了脚步。
只见,半掩的帷幔内,她一身水红纱缎寝裙,散着髻儿,顺滑乌黑的发柔柔披垂窈窕身段。她正婀娜地倚伏着摇篮床栏,手中轻摇着拨浪鼓逗弄床上的奶娃娃。
那咿咿呀呀的雪团子在纤纤玉手的抚弄下咯咯笑个不停。
赵锦宁抚摸着粉妆玉琢的小脸蛋,素指轻点那对深深的酒窝儿,温声细语道:“不知你爹喝的酒,有没有我们愈姐儿酒窝盛的多呀。”
她款款抱起孩子,抬眼睇向灯影下的男人,身姿如青松,俊颜如玉雕,随随便便杵在那里都教人赏心悦目,一眼心动。
人怎么光长岁数不长本事呢,越活越倒退,光是瞧瞧,心就扑腾起来。被他的美色诱得垂下眼,总不能要他看了笑话,假意逗怀中愈姐儿,努着红唇儿三分嗔七分娇,“傻站着一动不动,看来爹爹真是醉了。”
李偃随手撂下锦盒,快步上前,将母女两个揽进怀里,凤眼莞尔,笑意甚浓:“没醉……”
愈姐儿瞧见爹爹就挥舞起胖乎乎的小胳膊。赵锦宁便先教父女两个亲近亲近,把孩子递给李偃,笑道:“我们愈姐儿一日没见着爹爹了,想的很。”
李偃两手抱住,稳稳地举高,逗得愈姐儿银铃似的笑个不住。
“愈儿快喊爹!”
“才多大点儿,”赵锦宁斜他一眼,捏着帕子擦掉奶娃娃吐出来的透明泡泡,“好了,别逗她了。白日里乱哄哄的,愈儿都没怎么睡,也该教奶妈带下去哄睡,省得半夜闹觉。”
“好。”
俄顷奶妈进门从李偃手中接过孩子,悄没声儿地退了出去。
小的哄好了,本想再再哄大的,谁知,转个身的功夫,她长裙逶迤,施施然走到几桌前,面指桌上锦匣问他:“这是什么?”
一提倒勾起李偃心中闷气,他哼了声,走过去,撩袍坐下,阴阳怪气道:“你好表哥送来的。”
这人一辈子也迈不过表哥的坎儿,一提就酸溜溜的,醋味熏天。
赵锦宁没柰何,不以为意地唔了声,弯腰低首,提起几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端给他,要醒醒他一身浓厚得酒醋味儿。
李偃接过却不喝,扬眉看她,“你不瞧瞧是何物?”
“瞧,”她瞥他一眼,坐到他旁边的圈椅内,慢条斯理地打开匣子。
原来里头装着件羊脂白玉雕的如意纹项圈,她拎起来,仔细一端详,故意说:“瞧瞧这做工,果真是好呀。”
某人阴恻恻地垂下眼,端茶碗喝茶不置一词。余光瞥到她放下项圈又拿起匣中信,轻声念出信封上的字:“大哥、二妹亲启。”
李偃眼瞅着她打开信封,喝着茶,咬得腮帮子发紧。
赵锦宁捏着信纸搁置桌上,美目斜乜他,轻飘飘道:“也是写给你的,夫君同我一起看吧。”
李偃是只被她拔掉獠牙的狼,瞅着声势汹汹,一口下去,连油皮都咬不破,只剩气急败坏:“月珩……你别气我……”
赵锦宁瞅他委屈巴巴地甩脸子,爱极了。伸手摸摸气汹汹的俊脸,弯眼安抚:“夫君不看,我也不看。”
转脸便唤人拿来火盆,在他殷切默视下将那封未曾展开的信纸烧成了灰。又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