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偃稍稍放松,歪身躺在她旁边,展开手臂,赵锦宁笑吟吟枕上,他一手捧着她的肚子,一手揽住她肩头。

他稳平气息,又长吁短叹道:“全怨我……没把心思往你身上放,不曾顾及你外弱内强的敏感性子。那会子脑子一根筋,只想着我们是夫妻,无话不说的,你有什么不满自然向我告诉……却从未想过,你怕我惧我,不能说,不敢说,白白憋了一肚子的委屈。”

“是我们两个人的错,”赵锦宁抬手,抚平他蹙起的眉头,温柔笑笑:“我告诉你这些,不是为分个青红皂白,仅仅想把心里话说与你知。”

她拉着他的手捂向砰砰跳动的心口,含情的眼,脉脉注视着他,款款说道:“我这里,一直一直都有你。”
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李偃的心跳比她的,有过之而无不及,跳得扑通扑通,大有惊天动地之势。他回握她的手,也把那心中的懊悔与痛苦说与她知,告诉她,两辈子,都一直一直的爱着她:“若不是我急于求成,就不会围困一片石月余,那个孩子……也就不会才三个多月就没了。”

他太骄傲,明明筹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却还是不把项策、淮王二人放在眼里。

彼时,一切依战略部署稳稳当当地递进。项策粮尽援绝,只等开城投降,岂料淮王在这个节骨眼上派遣大将带领五万大军以水军开道,浩浩荡荡,渡海而来。

她劝谏暂撤回京,以免腹背受敌。可狼性最是护食,面对到嘴的肉,焉有舍弃便宜淮王之理。

他筹划,即便陷于掎角之势,以少敌多,也能有五成的胜算。况且只要拖住淮王七日,项策必开城投降,到时整军退守渝关城内,有得天独厚的屏障作堡垒,又有一片石的补给,即便淮王有十万大军来攻也照样有来无回。

正好一举歼灭,也少些再去征伐的功夫。

当即下令,派遣先锋领三万精兵阻截淮王拖延时间,剩下两万则是继续攻城迫降项策。

自认稳操胜算,因机立胜。岂不料,正对应兵法所云: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三者不得,虽胜有殃。

这步棋,竟是走的最错,最无可挽回的一步。

谁能料到,第四日,军中竟生瘟病,铁铸般的战士纷纷上吐下泻倒地不起,不得已,退守一片石作为防守。

项策淮王联手来攻,当时京师虽有驻军四万,却是不可动的,一调京畿地区必失守,即便赢得此战,那也会被困临渝,落得和项策一样下场。不调,留有青山在,淮王多少还有几分忌惮。就此,只能以守为攻苦苦坚守月余才寻得机会突出重围。经此一战,损兵折将,元气大伤,更要紧的是……她小产了。

李偃垂下黑睫,看向她的肚子,轻轻抚摸着,眼中悲痛浓墨重彩,无法遮掩,“我之前还以为……你不爱我的孩子,有意堕掉他……”

她覆上他的手背,摩挲着安抚,温声细语解释道:“那会子,我的确是不想要孩子,可既来了,那也是我的血脉啊……教我如何狠下心肠不要他……只是一直用合香珠避孕……月事常有推迟,紊乱不定,我并不知自己有孕……”

想到这儿,她喉头哽咽,暗暗抑制着哭腔,慢慢说:“孩子没了,我怨你,也怨自己。”

“但最怨的还是你……恨你让我有孕,又害我流产……太医诊脉,委婉告诉以后我恐难再孕,我躺在床上身心俱伤,期间你只回来看过我一次……我理解当时局势动乱,淮王虎视眈眈,你忙着应敌分身乏术,可我不能饶恕你轻飘飘的对我讲‘我们还会有孩子’的话。”

“你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女人,能和别人再生,可我不能了……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……我恨极了你……”

“我也甚是痛苦……看你面无血色的躺着流眼泪,心都碎了。怕再惹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