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怀,强作镇定,满心满肺的话只是说不出来,才憋出那么一句无用的废话。”李偃慌急解释着,黑睫颤抖,手死死揽着她肩头,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好让她看看自己的心,他滚滚发颤的喉结,哑声道:“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”
“我是真的拿你没办法……”
这句佛语用作两人身上当真再恰当不过。
赵锦宁也是如此心境,怎能不懂?她点点头,顺便把眼尾的泪珠悄悄蹭在了他袖上,继续说自己对他那特殊的情愫“怕”。
怕,分两个部分。
一则,因种种误解造就成的,二则,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。她是个要强的人,装作爱他的同时,看到他身上许多自己没有的本领,自然而然被他的才智和能力深深吸引,在那利用又抗拒的心绪中,渐渐地生出倾慕之情。
可那个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,走的时候,还带走了她本就危如累卵的真心实意。
她躺在床上那三个月,想着母妃去世前留给自己的那句‘先爱己,再爱人’的话,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,此后不再对他抱有幻想。
两年后,李偃生擒淮王,砍下头颅明着祭旗,暗里奠那个孩子,从此天下一统。
他力排众议扶持她登基称帝。
以她看,无非是有二因,一来当初是打着清君侧,匡扶社稷的名义挥师进京,而她是赵氏皇族仅存的唯一血脉,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。将来面对史官笔伐,天下悠悠众口,皆有个交代。不至落个“窃国”之名遗存后世。
再来,她亲耳听他跟部下讲:“天下已尽在手中,那个位子,想坐就坐。江山姓不姓李,称不称帝,又有什么所谓?”
忖度他话中含义,她理解:虽古往今来的枭雄皆以称王称帝为最终野心抱负。可他呢,自有个傲上矜下,任性妄为,最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脾气,天生邪性。在他眼中当皇帝算什么本事?扶持自己女人当皇帝,那他就是比皇帝还耀武扬威的存在。这一举动,简直千古未闻,加之部分前朝老臣大为反对她登基,更激发了他想要做那个古今第一人的念头。
事实也的确如此,她称帝,只有京师三大营军权,锦衣卫与东厂。举国兵力皆握他手。朝中文臣武将分作两派,武将几乎全是他的人。而文臣也分两阵,一半前朝旧臣看不上女人称帝,横挑鼻子竖挑眼。另一半,仅杨同甫极个别禾兴出来的官员真心拥戴她,其他的则是看他的面上支持她。
第一百五十八章 食色性也
她是新帝,又是女人。
在一众文武老少群臣面前更为举步维艰。
他们都不服女人称帝,可她偏偏要做到最好,替自己,替全天下的女人明证,裙钗亦可治家治国治天下。
心中本装着让天下百姓都暖衣饱食的抱负,又兼之要羞煞那些束带顶冠的金紫万千。打着他们的嘴告诉他们,少从门缝里看人,女人不比男人差。并非是她们力不胜任,而是你们鼠肚鸡肠,处处打压,不肯给一个施展作为的天地。
存着这两个念头,她宵衣旰食,敏于事,慎于言,矜矜业业,一心扑在政事上。比父皇、皇兄还要勤政百倍。
当时她还想,等百年下黄泉见到列祖列宗,估摸太祖定得后悔当年没留条皇女亦可进朝堂参政的圣旨。
新朝初立,百废待兴,桩桩件件事多如牛毛。
有道是:贤者在位,能者在职。登基首要便是知人善任,人尽其才。
遴选有才干、民心,德高望重且最为反对她称帝的徐论任内阁首辅。以身作则教他们何为宽仁大度,她要让这个因循守旧的老派臣子刮目相看,等他心悦诚服满朝异议自然烟消云散。再者命杨同甫次辅,既平衡新旧臣工的势力,又不至寒了禾兴官员的心,实为两全其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