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毕,赵锦宁移到南炕,伏几查看万诚送来的账本、簿籍。
今年灾年,已向皇帝奏本,免却今年俸禄,皇帝赞她深明大义,一高兴倒是赏了不少南唐时期的古董玩器。
翻着登记在册花瓶字画,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。
皇帝素来珍爱这些玩器,若是太平盛世,个个价值不菲,单拎出来一件够普通人家过两辈子还富裕。可在兵荒马乱便如同破铜烂铁不值一文,只怕连个馒头都换不来。
撂下不阅,掀开账本,拨算盘。细细一合计,库里的银钱米粮倒也够用到明年年底。
再不济……管李某人要些银子使使好了。
成天说要养她,除了那块金砖,一个铜字儿都没见着。
不知寻常人家的夫妻,财政大权是谁掌管呢?
正要找个人问问,恰巧颂茴端茶进来。
她端起成窑五彩小茶钟,捏着瓷盖覆了覆碗中悬浮的红枣片,“你在家时,家里都是谁管钱?”
颂茴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愣,旋即笑笑:“是奴婢娘管,爹爹挣了钱都交给娘。”
是啊……那李知行怎么不交给她?
依他的脾气,定会驳复:你也不曾问我要啊。
话说回来,要就能给吗?不成,等他晌午回来,定要问问。
一盏桂圆红枣茶喝完,岑书询问午膳预备什么菜系。
抬眸望向座钟,忙时不觉,已近午时,她吩咐做苏菜,又寻思起嫤音,这大半天难不成还没起吗?
她觉得有些怪异,抬身下了脚踏,到东厢房瞧瞧去。
一进门,莘萦迎上来要磕头,她道免礼,“妹妹还没醒吗?”
屋内不见嫤音,里间隔扇门关得严严实实。
莘萦扑通跪下,红红的眼圈滚下泪来:“殿下……我们姑娘昨儿半夜发起低烧,晨起便不来床,这会子昏睡过去了。”
赵锦宁蹙起眉尖,一面吩咐岑书去请林太医,一面叫莘萦起来带她到内室看望嫤音。
莘萦撩起帐幔,嫤音平躺床上双眼紧闭,脸颊烧得通红,惨白的唇翕张着呓语不断。赵锦宁坐到床沿,从狐狸毛暖袖中伸出手,覆上额头一摸,滚烫得惊人。握了握嫤音手儿,轻轻喊了两声,她还是满口胡话,醒不来。
赵锦宁怕扰嫤音休息,却行到外间问话:“烧成这样,怎么不早点来回我?”
嫤音低热,自觉没大碍,不想大半夜惊动哥嫂,不让莘萦说,谁知一拖延倒成了高烧。在公主府中,莘萦不敢冒失,去请大爷,岂料大爷一大早出门了,她无头苍蝇似的急的乱转,幸好公主来了。
莘萦淌眼抹泪:“姑娘不叫奴婢说,本以为发发汗就好……谁知竟严重起来。”
赵锦宁知其中顾虑,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道:“往后不管你主子有什么头疼脑热,尽管来回我。”
“是,”莘萦纳福深深谢过。
不多时,林太医来了,一番望闻问切,宁神细诊半晌方挎着药箱,满脸沉重地到外间,欠身向赵锦宁回话:“依臣初诊,恐是疫病,还请殿下准许徐太医一同前来会诊。”
她心顿时一紧,着人请来徐太医,又低声询问:“病势凶险?”
林太医沉吟了下,斟酌道:“依臣之见,病势虽沉重,却也不是疑难杂症,确下病因便好医治了。”
赵锦宁略略宽怀,这才坐到圈椅内静等两位太医会诊结果。
两位太医诊完,确是疫病无误。时疫不单会过人,严重起来那也是会死人的。
众人闻言皆惊,岑书率先反应过来,切切护在身前劝她回房。又向太医行礼,“请大人给殿下也瞧瞧脉。”
赵锦宁思量,昨晚同嫤音唠嗑唠了半宿,要传染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