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锦此生最后悔两件事。
一件是在岐山时,那一记打在江怀偃脸上的耳光;另一件则是那场大战前策反承煜刺杀晋侯。
前者像一把锋利的刀,生生斩断了江怀偃对他的依赖与信任,将他从自己身边彻底推开;而后者则如同一只无形的手,将江怀偃推入了无尽的深渊,再也无法回头。
至于沈家那枚玉玺的真相,玄锦早在第一次踏入琉璃镜时便已查得水落石出。他在琉璃镜中看到了江怀偃的过去,那时的自己只怪他杀孽深重,教他克己复礼,却不成想这世道从未礼待过他。
只是如今,晋侯失踪,江怀偃出了寻人便没了其他心思。玄锦知道,他必须为他找些事做,哪怕只是留住他片刻。就像前世那样,用琉璃镜给他一线希望,总好过继续沉沦于无望的黑暗之中。
第六十二章
许多年前,江怀偃负气离开岐山,临走前还将欺负自己的那名弟子割掉舌头,剜去眼珠,残忍杀死。
玄锦闻讯赶来,刚到居舍门口,血腥气便扑面而来。屋内一片狼藉,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和染血的被褥,云陆的尸体倒在血泊中,双眼被剜去,舌头也被割断,死状凄惨。
屋内围着一群弟子,叽叽喳喳地议论着,声音里满是轻蔑与厌恶。
“那小婊子果然是个祸害,早就该逐出山门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,平日里装得一副清高样,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。”
“听说他还勾引大师兄,真是不要脸!”
“还敢在师父眼皮底下杀人?这下好了,怕是畏罪潜逃,再也不敢回来了吧。”
“难怪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那小孩也不见了。”
玄锦站在门口,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语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,目光落在尸体旁的一枚玉佩上。
那是他送给江怀偃的生辰礼,昨日他与云陆便是因为这东西争执,才挨的一巴掌。玉佩边缘沾着血迹,显然是被人故意丢在地上的。
“大师兄!”有人注意到玄锦,连忙收敛了神色,“你来了……这、这江怀偃真是丧心病狂,竟然做出这种事!”
玄锦没有回应,只是弯腰捡起那枚玉佩,指尖轻轻擦去上面的血迹,脑中浮现出江怀偃那双总是带着倔强的眼睛。
有人看到玄锦的反应,谄媚迎上来:“大师兄有所不知,你不在的这段时日,我们可是替你出了口恶气。”
“是啊,那小贱种当初过门试的时候就敢伤人,大师兄心善留下他,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,还胆大包天勾引师兄。”
“我也骂他了,小婊子心虚得很呢,都不敢犟嘴。”
又一人凑上来邀功,“那日他领完师父的罚跪,我们往他床上泼了冷水,他竟一声不吭地睡回禁室……”
听了那些话,玄锦想起自己当时在禁室找到江怀偃,为他为何睡在这里。那时江怀偃只是翻了个身,没有回话。
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过,忽然注意到尸体旁散落东西。那是一件被撕破的青色外袍,袖口绣着他亲手缝的竹叶纹。
玄锦蹲下身拾起那件外袍,目光落在衣袖的裂口处,上面有明显的撕扯痕迹,布料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。
众人看到玄锦逐渐沉下的脸色,渐渐停了闲话,只有寒风从破碎的窗棂中灌入,卷起地上的碎纸和血腥。
“我不在的这几日,云陆对他做什么了?”
众弟子各个心知肚明,但面对玄锦的质问,却支吾着不敢回话。
“大师兄……”有人试图解释,声音却越来越低,“江怀偃也勾引了云陆师兄……”
荒唐的解释,玄锦不禁冷笑,“勾引云陆,撕了自己的衣服?”
“云陆师兄只是……只是教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