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不知叫谁去好。”

“是呢是呢。”

两人那么说着,仙衣缥缈之下停住脚步,两双美目落在裴九郎与婉儿身上。

裴九郎闻声侧目,耳畔的红一下通到了脖子:“师父……青丘姐姐。”

那婉儿一看,竟是两位衣袂如云的神仙妃子,手上的药筐瞬间落在雪地之上。红色的药果艳得夺目:“是……是仙子。”

裴九郎手足无措的手,往脑后一搭,连忙介绍道:“婉儿姑娘,这是我师父,与青丘女君。”

“别挠了。”病心呵止,“随婉儿姑娘去罢。”

那骤喜来得突然,裴九郎双目圆睁:“师父……”

“记住是去剿灭匪寇啊。”青丘点他,“旁的……你自己拿捏。”

裴九郎连连拱手:“徒儿定不负师父嘱咐,一定……不负……”想了半天找不出个合适的词儿,“不负陆崖师爹的教诲,贯彻师爹的剑道。”

“别别别。”病心嗔他,“剿匪便是,学你陆崖师爹便不必了。”

婉儿杏子般的眼眸带了羞怯的笑意:“多谢仙子,多谢仙君。”

得了允许,裴九郎眉目舒展,嘴角止不住地扬。情窦初开的少年郎,万千珍重,才告别了昆仑的雪,同那婉儿一道下了山。

病心与青丘看着同去的二人,心中晴朗许多。

“年轻真好。”青丘叹道。

病心矮身拾起地上的红色药果,一一放入篮子里:“谁说不是。我很贪心裴九郎习了陆崖一身戾气,如今看来,他二人命格本就不同。”心底温和的情愫缓缓而来,“做个傻小子,不必体味磨砺苦难,不必困道执情。平平淡淡求仙问道,也很不错。”

青丘颔首:“是他的福气。”

“是福气。”病心拾起药篮,忽见药筐底下落了个什么东西,神色一凝,“……”

青丘见她怔忪:“怎么了?”

病心展开手来。

药筐底下的,是一块儿陈旧的腰牌。此等腰牌,大多北部是族中近亲族眷佩戴,或为父子、手足、姊妹。

小小的腰牌只有一个字“陈”。

那模样十分熟悉。病心甚至还记得,裴九郎于痛失至亲那攥着那块“陈”字腰牌手上青筋浮起,痛不欲生的样子。

青丘面上笑意淡去,望向裴九郎离去的方向,“竟是情劫呀。”

“陈婉儿。这等机缘巧合,躲也躲不过。”

“不把他叫回来?”青丘憾然,“可惜了方才那番情意,想必二人都还不知道罢。这番下山,恐怕自会知晓。不知是仇是情,如何分晓。”

“不叫了。”病心将那腰牌纳入袖中,目光远追,“容他去罢。他若回来,自是斩断情执,未来青云平步,仙道坦途,大有可期。”

“若不会来?”

“若不会来。是他六根不净,七情难断,留念人世,迷于抉择……做短暂却精彩的飞蛾。那,也很好。”

0085穷奇

裴九郎去了,没了消息。

第十四日的时候,却陆崖回来了。

他带了足足十株造生草,浑身是伤,衣衫凌乱。

病心疼他,又是惊骇:“怎么寻了如此多?”

陆崖站在院落里,褪了上衣,以雪洗身上血污:“冻土人迹罕至,有大妖穷奇群居而生。一只穷奇守护一株,杀了一只,来了九只。”

青丘吓得腿软:“穷奇?那可是真仙阶的妖兽。上主杀了这等大妖足足十只,是逆天改命,修为突飞猛进的事儿!”

陆崖捧了一抔净雪,擦拭脸颊:“嗯,没收住手。”说着转过身来,以稀松平常的语气,好似说着饭否般的寻常话,看向病心,“心肝,我要飞升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