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我说完,好吗?”裴明悯打断,态度平和地?注视插话的人,直到对方目光躲闪,才?继续说下去。
“从我离开稷州那天?算起,至今已?有大半月。然而直到晏永贞自曝之后,我才?得知舞弊案真?相竟是?如此。幕后主使是?我根本没有想到过?的人,我感到惊愕、愤怒,恨不得立刻跑到那两个人面前质问他们,为什么要陷害我父亲?但冷静下来?,进一步了解事实之后,我渐渐打消了这种冲动的想法。”
“因为陛下已?经下令,由兵部尚书盛大人和大理寺卿宋大人联合重审这个案子。我认可?陛下的处置,相信这两位大人不会徇私,也相信朝廷会还我父亲一个清白。待真?凶被宣判,天?下人自然明白孰是?孰非。”
““各位的好意,裴涧记在心中,在此谢过?。但我来?到荟芳馆,并不是?为了向大家?求援,而是?想与大家?切磋。”
最后,他看?向提议由他起头写联名书的那一位,“荟芳馆文会乃士林盛事,我在进京的路上?便听说此地?文才?汇聚,今日一瞧,果然名不虚传。不知哪位仁兄愿赏脸赐教?”
他说是?“不知哪位”,目光却直直地?盯着一个人,大家?都看?得出来?,便一齐半恭维半撺掇那名士子出头。
这人被架到高处不得不应,先报过?出身姓名,再略作思索,抢先道:“文会召开这些日子以来?,已?论过?经典,论过?时事,论过?刑狱、论过?食货,论过?地?方……再捡前人言论没多大意思。在下知晓裴兄曾随礼部使团出使南越北黎,所以想与你论一论外事,不知可?行?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裴明悯拱手让他占先:“请讲。”
士子便笑道:“孙武有云,‘上?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’,外交之策排在第二位。虽说是?兵法,可?也能化用到外事上?,先伐谋再伐交。即先行以谋略分化瓦解其内部,或用间?引仇或利色相诱,再趁其虚弱时遣使节相交,优势便在于我方。若是?筹谋得当,甚至能免了出使磋商这一环节,岂不省便?”
这人显然做过?功课,思路与忠义侯在前两个月南越事上?的看?法大致相同,除了投其所好难有别的解释。
朝廷对南越的政策已?有定论,不论这人是?否知晓,裴明悯都不愿再过?多掰扯,“兄台所言兵法,乃是?战时之策。通常来?说,外事有赖以军事做后盾。但古有‘晏子使楚’‘完璧归赵’,今有我朝与北黎缔盟、援助南越,可?见外事成败并非完全视军事力量而定。它的意义,更在于不动兵戈而达成朝政目的,进则维系两邦太平,退则守护国家?威严与存亡。”
“强权相压,权术相欺,固可?占一时上?风、取一时暴利。可?被欺压的外邦百姓必定怀恨在心,随时都有可?能爆发反扑,对边境的军民来?说,无异于不知起止的折磨。”
“哪有这么夸张?”对方反驳:“我强他弱,边军武装到位,还怕小股的骚扰袭击吗?若是?要杜绝反扑,只要令其疲于内患无暇他顾,并非难事。”
裴明悯摇头,“成事哪有如此简单?你说武装边军,可?眼?下国库空虚,百姓负担沉重,谁来?撑起巨额的军备开销?若是?有得选,谁又愿意一辈子都活在随时可?能爆发战争的阴影下?兄台说得如此轻松,只因为你家?在江北,而非三?方边疆。”
对方本就逐渐难看?的脸色直接沉到底,“可?裴兄亦是?中原稷州人氏,谈什么换位思考,为边疆百姓说话?你又没有去”
他飞快的语速突然卡住,裴明悯确实去过?南越走过?北黎,为这两趟出使所写的心得文章还曾刊在报上?,在场许多人都看?过?。
裴明悯不再理会他,环视在场所有人,“诸位,外事代表一国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