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能?不做么?”
“如若二者皆是?死,我何不如选一条尚有生还可能?的道路?”他负手一叹,“事成之后,荣华富贵更胜以往,或许我们全家人还可以迁居到长安。”
不是?洛州不好,而是?为官者谁不想进入中枢,受天下文人士子膜拜呢?利之所在,从来人人趋之若鹜。
孙氏抚着?他衣服上的褶皱,想起族中秘辛,心中叫苦,不由感慨道:“我听说,李氏族中凋零,已大不如前了,但那是?古怪的诅咒所致。似崔放这样戕害手足的却不多?见,因是?亲人,更防不胜防。”
“下毒害人,也?不知道是?不是?从他妹妹那里学来的……”
崔庸突然喝道:“住口!”
孙氏吓得双肩一缩,后退几步,不敢再言。
五大氏族中其三业已式微,与一般的高门大族没什么区别?了,先不说李氏,崔氏早年间因言获罪,没了几位高品大员,有如断了臂膀,在朝中的声威大不如前。
后来崔解使女儿崔嫋入宫为妃,哄得贞丰帝宠嬖,又诞育了皇太?子,本来崔氏大有可为,哪知崔嫋从前毒害淑妃之子的丑事败露,立时?遭了君王厌弃,被幽禁在后宫郁郁而终。
崔氏受了牵连,自?然失去皇帝信任。
迫害宗室,这么大的罪名崔解哪敢背着?,是?以这事他并不知情?,都?是?崔嫋私欲所致。
好在贞丰帝兴许念及旧情?,也?考虑到崔嫋毕竟是?太?子生母,传出去对储君来日继承大统也?有负面影响,未将此事向外声张,故而知道的人不多?。
崔庸才会如此讳莫如深,孙氏说了几句便暴跳如雷。
家令在外叩门,说车马已备好,该出发了。
孙氏嗫嚅道:“我命人备了些朝食,方便郎君路上吃。”
崔庸正了正帽檐,对她道:“为了准备宴席,你已熬了几日夜,辛苦了,在家中好好休息罢。”
登车时?,崔庸问了问时?辰,家令为他掀开车帘,答道:“约莫是?四更天。”
崔庸点头,躬身入车内坐下,家令放下帘子,跳下车,向车夫示意可以出发了。
孙氏准备的食盒摆在车厢内的矮几上,里面装着?刚出炉的胡麻饼与粟米粥,崔庸掰了饼子放进嘴里,却吃不出什么味道来。
就着?粟米粥勉强吃了半块,他便不再吃了,沾了油渍的手捻着?胡须,闭眼琢磨起即将到来的行佛大典。
本朝不主张信佛,但民间信徒甚多?,不好明令禁止,行佛大典是?佛家传统,皇帝与各州长官偶尔也?会与民同乐,以彰显其心中有百姓。
洛州官方主办过几次行佛大典,即便这次是?特办,各项流程底下人仍然清楚,不需要?额外嘱咐什么。
崔庸要?做的事情?其实很简单,供奉着?佛像的车辇队伍路过衙署时?,他要?在临时?搭建的高台上散落鲜花与彩纸,向佛像虔诚地表示自?己的欢迎与尊敬。
之后再向围观百姓念诵一篇文稿,呼吁百姓诚心向佛,切勿作奸犯科,多?行善事好得善果之类,在欢呼声中宣告大典结束。
这样的文稿通常是?由刺史府中的书吏负责书写,此次却是?崔庸自?己执笔润色。
崔庸吩咐了两名吏员去清泉寺迎接佛像,沿途照例有都?督府兵士立筑人墙,维系治安。
至于昨日赴宴的那些个文人,有的答应来,有的模棱两可,但即便只有小半数的喉舌肯出力,也?足够掀起舆论了。
明明万事俱备,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太?安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