烹小鲜,不可操之过急,她表面上对范唯先礼遇有加,范唯先也顺其心意推行起了新政。
起初也谈不上顺利,因为百姓的观念固化了千百年?,不是那么好改变的。
防民之口?甚于防川,但反过来民意也是政客拔除阻碍实?现抱负的工具。
沈令仪默许陈霭、贺文秀等人成立唯有女子才可加入的文人团体?,她们不定期组织诗会,邀请各行各业的女子参加,频出佳作,在长安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热议,越来越多?的女子摘下帷帽,走出家门,新政的推行也日渐顺利。
近来一些被保守人士视作异端的行径蔚然成风,沈令仪从?长安下到端州,见到许多?女子不施粉黛,不着裙钗,声称所谓女子爱美不过是男子爱女子之美,她们整日花时间梳洗打扮,取悦了旁人,对自己却毫无助益,不如花这些时间去读书做学问或者赚钱做营生。
“方才没见到你有耳洞,以为这股风气也传到了南方,伸手去摸才摸到痕迹,或许是你经常不戴耳饰,耳洞有些闭合了。方庭柯说你嫉恶如仇,最喜欢捉些贪官下狱,正好抄没家产充公,就这么喜欢为我攒银子,不如调你去户部好了?”
言罢,许久没有回音,沈令仪垂眸见到李怀疏恬静的睡颜,失声一笑?,替她掖好被子,又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,温声道:“睡罢。”
孟春与宗年?应是拾掇好了一切,院中已没了动?静,如絮大雪忽而落下,清脆地砸着瓦片窗棱,沈令仪望着外面纷飞的雪片,得偿所愿般轻轻道:“你我相识这么多?年?,终于可以一起看雪,一起过年?了。”
水月
后半夜落雪, 天明方霁。
李怀疏这一觉睡了?很久,她素来觉浅, 入睡后会被突然的响动与透过纱帐的光弄醒多次,这夜却难得眠深无梦,或许是连日以来费力劳神,身?体早就吃不消了?,也或许是枕边有?人陪伴,驱散了?她所有?不安。
她迟缓地睁开眼,窗外白?茫茫一片, 雪光反射之下日光比平常要亮得多, 这是自然常态,也不一定是起?迟了?, 但很快听见巷道中传来嘈杂人声, 整个城镇苏醒多时,这才明白?自己约莫是误了应卯的时辰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想要起?榻穿衣, 动了?动胳膊,却被一股力道压住而不便起身, 仔细一瞧, 原来是沈令仪半倚床榻坐着,另一只手不小心压住了她的衣袖。
“醒了??再睡会儿。”
屋内仅一盆炭火供暖,燃至半夜,炭灰越积越厚,便渐渐不怎么暖和了?,更别说还得开窗透气。沈令仪长发?披散, 虽然懒洋洋地将半截身?子缩进了?被子里, 上面却仍旧披着件外衣。
“不能再睡了?。”李怀疏目光落在昨夜被新?柔收拾齐整的官服上,意思昭彰。
沈令仪轻按住她的肩膀叫她躺回去, 又将被褥掖好,笑?道:“怎么,方庭柯敢打你板子?”
日久别离,听见关?于?李怀疏的所有?事情都觉得新?鲜好玩,兼之她如今又过着浑然不同的人生,换作以前,沈令仪压根想象不出区区刺史如何敢对她发?号施令,批评痛骂,兴致一起?,将看到一半的信件撂在手?边,等待着对方回复。
李怀疏看似顺从地躺回被中,实则是睡得浑身?绵软,一时半会儿使不上力,她揉了?揉额心?,否认道:“唔,倒也不是,她似乎觉得我是纸片做的人,一捏就碎,平日里至多说些重?话,不忍打罚。”
提起?方庭柯就不得不提起?曲进宝,她叹了?口气:“曲进宝有?罪待审,被收押了?,武源县衙尽是他的班底亲信,也都逃不过,在事情尘埃落定,朝廷派遣新?官上任之前,一县事务都落在了?方刺史头上,她一个人忙不过来,有?些庶务总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