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的眼神有些凝重,“要先将?你的魂魄驱赶出来,才能毁了这?具肉身,驱赶的法子会很痛,怕你熬不住。”

李怀疏捻了捻指头,虽然听得心头一颤,却故作?轻松道:“还好,我这?人并不怎么怕痛,借弥因躯体?苟活,汤药吃得多了,也不大怕苦了。”

“那怕什么?”

“怕……”她?随着花娓走出廊下?,步入一片白茫茫雪景中,心血来潮地伸手去接雪花,“不晓得这?个时候人间入冬没有?我怕的是又像去岁一样,无人陪我看一场雪景。”

宿命

次日, 花狩又?单独请李怀疏过去谈话,这次的称呼客气许多, 不?是罪人,而是客人。

花狩最想手刃之人其实仅是李侪,可恨他先命丧黄泉,叫她满腔怒火无从发?泄,这才牵连了李氏一族男子,都说恨意日久弥深,可爱意也未必消减, 对活到?这个岁数的花狩来说, 与其隔靴搔痒般报复无关之人,不?如想办法弥补落下的诸多遗憾, 彻底从过去?走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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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娉是她生命的延续, 弥因又?是花娉生命的延续,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聊以慰藉的替代呢?

其实倒回去?想想也不?难发?现, 花狩当初仅以生辰钉封存弥因狐族灵力,而不?是彻底毁其命丹, 本就是为她自己也为弥因留了一线生机, 只是她任国君多年,所言所行?俱都覆水难收,顾及身份颜面,这才一直难与自己和解。

花娓与李怀疏昨日演的那?出戏几无破绽,却也被花狩识破,是因为这些年花娓背地里的小动作也不?曾瞒过她, 她懒得戳穿, 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顺着花娓递过来的台阶走下去?,不?至于丢脸, 也能顺理?成章地认回弥因这个流落人间的青丘遗脉。

“你家血咒该留该解,你如何想的?”花狩倚在榻上闭目浅眠,懒洋洋抛去?一道难题。

窗外有雪光投来,照亮她半边面容,也衬得垂落榻边的狐尾赤红,但?毛发?粗糙光泽暗淡,一如六七十岁的老人,饮食再精致也无法避免发?齿疏落,她这个岁数本来就应当颐养天年儿孙绕膝。

可依青丘族规,她的两个儿子不?能住在国都,也就不?能陪伴在她身旁,花娉一死,仅留下一个花娓,她们是相依为命的母女,却也是新君旧主,被太多亲情以外的东西裹挟,关系没有那?么纯粹。

称孤道寡大半生,命运捉弄之下,当真成了?孤家寡人。

李怀疏垂眼道:“一切听您吩咐。”

花狩似有不?解:“你昨日才说明知不?可为而为之,尝试过努力过便不?会后悔,怎么如今不?为自己的族人争一争了??”

“忤逆天命,使人间免于兵灾战乱,是不?可为之事,但?我手握权柄,食民俸禄,忧天下之忧是分内职责。劝说您改变主意,使李氏阖族子息繁衍如常,亦是不?可为之事,前世身为府君,这也是我分内职责,但?现下提这些却不?大合适。”

花狩愿闻其详道:“为什么不?合适?”

“九灵公主并未死而复生,铸就的错误依然存在,我拿什么条件与您谈和?此其一。”李怀疏落眼于茶杯,注视水面上自己轻轻晃动的倒影,轻声说道,“弥因清醒在即,记忆也会随之复苏,醒来发?现自己身处青丘必然会有许多疑问,你们也会逐一为其解答。”

她边饮茶边道:“如果我这时向您提议解除血咒,您答应还?好,如果不?答应,待来日弥因知晓这事,她毕竟长于李氏之手,多少与家中有些感情,届时非但?自己左右为难,还?会与您生出嫌隙。此其二。”

花狩闻言一笑,奇怪道:“这么说来,眼下不?正是要挟我的极佳时机,你怎会放过如此良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