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明轩的手悬在她染血的衣襟上,目光却死死钉在我脸上:“阿韵,我知你恨我,可娇娇腹中胎儿......”

“侯爷不妨闻闻她袖口的粉末。”我捻起地上散落的药材,“止血化瘀的好东西,柳姑娘倒是未雨绸缪。”

柳娇娇的抽泣戛然而止,宋明轩突然掰开她紧攥的拳头沾着药粉的指甲缝在阳光下无所遁形。

“娇娇?”他声音像淬了冰。

“侯爷听我解释!”柳娇娇拽住他袍角,“是宝儿说想要爹爹,我才......”

“三日前你给阿韵下毒的事,当真以为我不知?”宋明轩甩开她的手,护院呈上一包砒霜,“厨娘都招了。”

柳娇娇面如死灰,我望着宋明轩颤抖的指尖笑出声:“侯爷这戏唱得精彩,黑脸红脸都让你演全了。”

“不是戏!”他忽然红着眼眶逼近,“那日宫中归来我便处置了她,阿韵,跟我回家......”

我拿起誊好的札记拍在他胸口:“宋明轩,你永远分不清轻重。柳娇娇给我下毒你装聋作哑,如今演这出深情给谁看?”

他慌乱地去勾我指尖:“再信我最后一次......”

柳娇娇突然疯扑上来撕打:“都怪你!若不是你勾着侯爷......”

“够了!”宋明轩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,“来人!把柳氏送去庄子里!”

柳娇娇捂着脸尖笑:“宋明轩,当年是你说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家!”

“家?”我捡起她掉落的珍珠耳坠,“用谎言垒的巢,风一吹就散了。”

宋明轩突然夺门而出,片刻后抱着个陶罐回来。

揭开红布,里头是我们大婚时的合衾酒坛。

“阿韵你看,泥封都没破。”他指甲抠进陶土,“我们重新喝交杯酒,当一切没发生过......”

我举起陶罐摔在地上,酒液渗进青砖缝里:“侯爷可听说过一句话,迟来的真心比草贱。”

他跪在满地陶片中捡拾碎片,血混着酒浆淌了满手:“能拼好的,阿韵,能拼好的......”

我踩住那片锋利的陶片:“破镜重圆是痴人说梦,侯爷该醒了。”

8

沈昭将火折子丢进谢家祠堂时,我正在院中晾晒女学图纸。

“阿姐真要烧?”我望着冲天火光里翻卷的牌位,“谢家百年基业......”

“百年基业与我何干?”她扯下缀满珍珠的诰命冠掷入火海,“他们用贞节牌坊锁了我半生,我便送他们一场涅槃。”

谢昀赶来时,梁柱正噼啪断裂。

“疯妇!”他目眦欲裂地揪住沈昭衣襟,“你可知我谢家乃事百年大族!”

沈昭笑着掰开他手指:“谢将军不妨看看,这火可会烧到玉姨娘的金丝楠木床?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什么?”她将和离书拍在他胸口,“从今往后,你纳八十房妾室也好,养百个私生子也罢……

火舌舔上她裙角,映得眼底猩红:“都与我沈昭无关。”

女学开课的那天,我烧了所有《女诫》。

“今日开新课,我们教星象,教治水,教你们看看这个世界是何样子。”

宋明轩缩在街角枣树下偷看。

“阿韵,”他拦在晨雾里,官袍皱得像腌菜,“你宁可教这些贱民识字,也不愿回侯府?”

我蘸墨写下“女子当自立”的匾额,头也不抬:“侯爷口中的贱民,三日前救了工部侍郎落水的嫡女。”

他喉结滚动,突然抓住我执笔的手:“若我辞官陪你办学……”

“然后让柳娇娇扮作厨娘混进来?”我甩开他,墨汁溅污他衣襟,“宋明轩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