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穆河大哥,破费了。”王弋道。
“不打紧,先前就说过要请你们好好吃上一顿,算是我的报答。”
王弋不再推辞,跟着坐下。可吃饭时却犯了难,他的头巾可还没摘下,王弋尴尬地看了一眼穆河一眼,没有动筷。
大堂里人来人往,穆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以为他是怕自己的相貌遭人异样眼光,于是又喊小二将菜送到了他们房间里。
王弋带着歉意道谢,穆河连忙摆手:“王兄弟没事,是我考虑不周了。”
“义父,您为什么一直不愿摘下头巾。”房间内,阿嫣好奇地问道。
虽平常以父女相称,可王弋并非她的生父。阿嫣本是突厥人与中原人之子,生活在漠州城,可惜五年前一场恶战夺去了他父母的性命,而这遗留下的混杂了两国血脉的孩子既不为齐人所接受,也不为突厥所容纳,被王弋从战火中救下后,幼小懵懂的阿嫣便被他所收养。
至于王弋的真容,阿嫣自然是见过的。她的义父才不是什么面目丑陋之人,恰恰相反,阿嫣觉得他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一个。
王弋笑了笑,抬手摘下他沾染沙尘的头巾。他有一双凤眼,眼角微微上翘,笑时会生出了几丝细纹,因为总是低垂着眼,瞳孔里也瞧着无甚光亮,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气。不过他确实有着一张好面孔,即便长年被大漠风沙磋磨,却消减不了一分皮相的美丽。
“遮掩一番,总是会少许多麻烦事。”
阿嫣点点头,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。
不过阿嫣的一番话也提醒了王弋,进入中原后,若是在大街上时常掩面难免会引人怀疑。
第二日,王弋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。易容过后的脸果然丑陋,五官平平,青紫的胎斑覆盖在右颊,下巴上还有一颗粗黑大痣。这面具还是他在西域黑市时买下的,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。
阿嫣起床一瞧见她义父那张新脸就被吓了一跳,所幸王弋的声音还是熟悉,她好奇地凑近看了许久,惊叹道:“义父,这脸好真哇。”
王弋摸了摸她一头乱糟糟的长发,笑女孩儿天真可爱的表情,“快起床准备出发,入了关后还有一段长路要走。”
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江南。阿嫣知道义父一直在找样重要的东西,他们在西域兜兜转转了五年才有了点眉目,只不过按那胡人所言,那东西已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。
穆河起得也早,他此行是为了去大齐的京城做生意,正好与王弋父女还有一段路可同行。早上敲开房门时,是未遮面的王弋来开的,穆河对这张丑绝人寰的脸有些意外,回神后忙收起目光神色如常道:“王兄弟,马车已经备好了。”
“好,我这就带阿嫣一块过去。”
“我们的马车是直接到京城,王兄弟去江南,到时候再走水路便可。不过听王兄弟口音是京城人,可是会在京城暂歇脚?”
王弋摇了摇头,凤眼中聚起淡淡哀戚,“虽是京城人,可家中已无亲朋好友,再回去也是徒增悲伤。”
第一章 46
官道通畅,可比大漠好走,从关口到京城花费的时间并不算太久。
阿嫣从小生活在边地,后来又随王弋去了西域,京城的繁华自然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的。马车刚过了城门,她便好奇地探出了头张望。王弋本是要带她立即前往码头坐船南下,可看着孩子期盼的目光,只得无奈摇了摇头,允诺在京城暂停一日,带她去逛一逛。
可六岁的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,一不留神就跑没了影儿,街市人来人往,王弋拨开人群喊着“阿嫣”的名字,他找得焦急万分,生怕有心怀不轨之人抱走了阿嫣,然而一转头阿嫣便自己跑回来了。
不仅自己跑了回来,手里还牵着个小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