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不承认,严怀山的每一步都走得精准,也算住了人心。

不论往后的问题这对兄弟要如何面对,但至少此刻严在溪完完全全地、甘之如饴地,接受了严怀山无理且蛮横的请求

永远地留下,留在他的身边,陪他在永无天日的黑暗里接受万人的谩骂与唾弃。

蒋诚深深地叹气,他对严在溪过往纯良无害,是严家唯一一个正常人的认知在急剧颠覆。

两人的沟通不会有任何良性进展,蒋诚只好扯开话题,同他谈起主治医生今早的诊断:“医生说严总近期就会醒来,不过因为车祸撞击到腰椎神经,您要做好他无法自主行走的准备。”

“嗯,”严在溪又将视线移回了房间,面容平淡:“我知道。”

“您变了很多,”蒋诚看着他与几个月前刚从非洲回来时截然不同的苍白侧脸,忽地感叹,口吻像感慨弟弟突然长大的兄长,“成熟了,严总之前总为您的天真担忧。”

严在溪冷着脸看他,语气不佳:“我是且只是严怀山的弟弟,不是你的弟弟。”

严在溪只差将“多管闲事”四个大字加粗放在脸上。

试图从亲情方面拉近距离,让严在溪对他改观的蒋诚彻底失败,他走了几步到玻璃前,注视着安静的病房,像个担心皇上病逝的总管,忧心忡忡地想,老板您再不醒来,你弟弟可能要把我扫地出门。

不知道是蒋诚的哀怨过于虔诚,还是他注定要得到严怀山对他做出荣华富贵的承诺。

病房里监测心率的仪器突然爆发出尖锐的长鸣。

身后安静坐着的严在溪突然动静很大地跑过来,他隔着窗户看了一眼,又扬声急促地催促医生,率先夺门而入。

在医生进门前,蒋诚隔着玻璃窗看到病床上睁开双眼的老板,又看到他站在病房角落,冷静地看着医生护士查看各种数值,用手敲击着严怀山询问他是否有任何感觉的弟弟。

门敞开着,脚步声很乱,但严怀山开口的时候,每个人都不动了,病房里一下又变得很安静。

蒋诚听到严怀山虚弱的发不出连在一起的句子,他只能颤抖着干涩的嘴唇,断续地将短短的话拼凑在一起。

“不用逃了你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去追就在原地等着你”

严怀山依靠营养剂维持了三个月的生命,他几乎没有力气自主张开眼睛。蒋诚甚至都不确定,他眯起的视野里看到了墙角被所有人挤在身后的严在溪。

蒋诚缓慢地转动眼睛,看着严在溪的方向。

严在溪实在是个很神奇的人,严怀山度过危险期的时候他表现的比谁都淡定,好像知道他一定不会死,又或者死了也无关紧要;严怀山睁眼的时候他表现的比谁都冷静,好像知道他一定会醒来,又或者不醒来也毫无差别。

蒋诚当时还觉得严在溪拿腔拿调的,明明难当大局,却一副掌控大局的模样。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醒悟,严在溪只是一个异常虔诚的唯严怀山主义者,把严怀山看作世界上一切事物产生和存在的根源与基础。

只有严怀山在,严在溪世界才能运转。

现在严在溪的世界正常运转着,所以严怀山一定会平安无事。

真他妈的鬼才逻辑。

真他妈亲生兄弟。

蒋诚突如其来地感慨。

作者有话说:

正文完,感谢大家陪伴哥哥弟弟故事!因为这不是一个完美故事,我就在50整章前止步正文,给两个不完美的人一个不全完美的结局。

接下来是我的个人技,超冗长番外,大家可以点梗,能写的我都会写(轮椅play这种就不用点啦,我肯定会写的哈哈哈)。

【福祸未卜,很像是赌徒的路】是史铁生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