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爷喘过气来,欣慰地点点头,弱声应道:“应该赶得上。”言罢,又端详了姚遥半晌儿,才道:“端庄持重,不错。嗯,你将纵儿教得很好。”
姚遥脸上这才挂着些笑意来,天下父母,没有几个不喜欢被夸自己孩子的,何况,纵儿确实很好。姚遥轻声道:“他虽离府进学,却一直很挂念您。”
“嗯。”老太爷点点头,表示知晓,随后便微合了眼,姚遥见老人似是极为疲倦,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,嘱咐了两句,也回了玉竹院。想来,老太爷不过是耗时间的事了,棺木与妆老衣已备好,待的也是那一刻儿。姚遥自早晨起,便觉乏累,此时应对过那老太爷之后,更觉心力交瘁,勉强撑回了玉竹院,衣裳未解,便趴在床上睡了过去,好在,身后一直跟着的秋霜轻手轻脚地替她除了衣物,掖好了被角。
姚遥这觉一直睡至天色昏黑,若非一阵莫名心悸,怕还是醒不过来。姚遥一睁眼,便翻身而起,身上的疲累还在,但这一觉还是缓解了些,姚遥套衣穿鞋,屋外的秋霜已是赶了进来,一面手上伶俐地侍候姚遥,一面报道:“小少爷未正回的府,至夫人屋内瞧了一眼,便去了老太爷的院子,现下还在那处守着。”
“哦,大公子在吗?”
秋霜迟疑了一下,答道:“老太爷清醒后曾与大公子起了争执,大公子自老太爷院内离开后,便再未过去。当时起争执时,屋内之人被摒了出去,而奴婢几个未听清老太爷与大公子争执的什么,所以……”秋霜手上一停,惭愧地低了头。
“算了。”姚遥拍拍秋霜的手,轻道:“不管他们了,老太爷此处事一了,咱们还回咱们的庄子去,这处,我还真是呆烦了。”
“夫人。”秋霜抬头去看姚遥,眼里有着惊喜。
姚遥笑笑点头。
“嗯。”秋霜欢快地应了一声。
“唉。”姚遥叹了口气,续道:“先顾着老太爷吧。”言罢,两人就向老太爷院内赶去,将将出了玉竹院门,便见急匆匆而来的秋叶,五步之遥见了两人,便紧赶了两步,对着姚遥压低了声音报道:“夫人,老太爷,怕是……”
“嗯。”姚遥点头,搭着两人快步行去。
夜色苍茫,有细小沁凉的雪丝飘到姚遥脸上,她讶了一下,未曾料到,初冬的雪竟在今夜悄然而至,姚遥沉默一晌儿,看来,停灵的日子不会仅三日了。
三人至老太爷院落,恰遇阴着脸带着太医而至的程承池,姚遥住脚让路,抬眼看他,但相向而来的程承池却是避了其视线,侧头作与太医谈话状躲开了姚遥,径向院内行去了。姚遥冷眼看着那男人的背影,对其真是失望透顶,或许他在其他方面颇为卓越,但情商方面,却着实是个负值,有话说话,有事论事,不管是何想法,话挑明了说,而做这种躲闪畏缩的样子却是作甚至?姚遥对此嗤之以鼻,真是,不知他不敢面对的是其自己,还是别人?或许,他自己也未弄清楚。
程承池与太医进了院子,姚遥带着秋霜秋叶隔得稍远,也随后进了去。
程承池与太医一进屋内,姚遥便见纵儿出了来,纵儿一见姚遥,喊了一声:“娘。”便扑至姚遥怀里。姚遥抚着他的发旋,无声地安慰了安慰他。
雪夹着雨丝还在下,府内赶至的白灯笼已然备至屋檐下,白惨惨的,颇为渗人,片刻儿,屋门打开,太医被送了出去,姚遥携着纵儿的手进了屋子。
老太爷平躺于床,已然道不出话来,他四下巡看了一眼,跪坐床头的只有程承池,纵儿与姚遥,他面上露出戚然,眼角划出两行泪来,主白事的两个婆子上前将妆老衣给老太爷换好,又指挥着从床上抬到床下的楠木板上。姚遥垂目,眼眶有些微湿润。屋内气氛压抑,所有主仆跪坐于地,沉默无声,楠木板上的老太爷视线渐凝,喉咙“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