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似乎放下心来,未几,闭上眼。
他唇边带着笑,眼皮阖起的时候,看上去安详平静,连眉心的那一道痕也几乎平复不见。
此时此刻,方才的二人似乎换了位置,皇帝依偎着她,就像一个孩子一样。
“徽妍……”过了会,皇帝忽然喃喃道,“给朕讲故事……”徽妍:“……”心中啼笑皆非,却升起一股柔软的蜜意。
“陛下要听何故事?”她问。
皇帝没有答话,过了好一会,低低道,“牵牛织女……”徽妍答应一声,开始讲起来,不过才将到牵牛遇见织女,她就听到了皇帝平稳的呼吸声。
“……织女亦喜爱牵牛,便跟着他回家了。”
徽妍将话说完,手指抚过他平整的鬓角,少顷,莞尔,低下头,在那酒气尚存的嘴唇上,轻轻落下一吻。
当夜,皇帝宿在来漪兰殿。
徐恩怕扰了他,没有给他挪地方。
让宫人取来被褥给他盖上,关闭殿门。
徽妍看得睡得安稳了才离开,第二日,她早早醒来,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皇帝。
但殿上空空如也,宫人告诉她,皇帝已经回宫去了。
徽妍有些失望,心里忍不住埋怨皇帝,总这般早起做甚,宿醉也不多睡一睡,好不容易在这边过夜啊……不过想到昨夜,她心里还是甜甜的,打定主意,这两日便回弘农一趟,将自己与皇帝的事告知母亲。
她会不会震惊?心里想了想,苦笑,那大概无可避免。
接着,她也许还会为自己和王恒瞒着她而生气,但徽妍已经想好了说辞,反正罪魁祸首是皇帝,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便好了。
再说,母亲不是很喜欢“刘公子”么?徽妍想着,竟是兴奋起来。
开始筹划着何时离宫,何时到弘农,又多久回来。
蒲那和从音如何说,要交代宫人们何事……正神游,宫人来报,说王骑郎要见她。
王恒?徽妍讶然,忙答应一声,出到殿外去。
“二姊!”只见果然是王恒,满头大汗,好像刚赶了路。
他神色不太好,上前来,急急道,“二姊可有空闲?我今晨去长姊家,见周家舅姑又来了!”“周家舅姑?”徽妍愣了愣,面色一变,忙问,“他们来做甚?”“只怕不是好事,”王恒皱着眉,“二姊,这回,他们带来了雒阳那边的周家宗长!”"
"五十四、出妇
徽妍听着,心底咯噔响了一下。
“雒阳那边的宗长?”徽妍忙问,“你见到他们到姊夫家去了?”“只见到了周氏舅姑。”
王恒道,“长姊侍婢告诉我,说周氏宗长,就是成安侯。
他如今也在长安,晌午要带着几位宗老过府来。”
他神色着急,“二姊,这般架势,莫非是要出妇?”成安侯,她自然知道。
周氏的先祖周勃封绛侯,周勃死后,其子周坚袭爵,封平曲侯,传至其孙时,因罪除爵。
直到玄孙再度因功封成安侯,传爵至今,而周氏如今的宗族之长,也是当世的成安侯。
周浚的父亲周宏,是成安侯的族弟,徽妍记得,周宏与这位族兄关系甚善。
从前周宏到家中做客,每每提起成安侯,面上总有自豪之色。
徽妍面色不定,不答却问,“长姊现下如何?”王恒摇头:“我今晨去到时,长姊在室中闭门不出,我去也不肯见人。
我情急之下,才来见你。”
“姊夫呢?”“姊夫也在家中,但未见到人。
家人说,他正在后院与周氏舅姑争执,我不好去。”
徽妍沉吟,望望天色,道,“我稍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