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未醉……未醉……”杜焘嘴里嘟哝着,被他们架着走开,东倒西歪。

徽妍看着,啼笑皆非。

再看向皇帝,只见他一脸平静,将案上的酒盏再拿起。

“陛下也莫再饮了。”

徽妍劝道,“宿醉不好。”

“朕又不是广平侯,这点酒怎会醉。”

皇帝道,将盏中残酒饮尽之后,却放在案上,没再碰。

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,皇帝也不再顾忌,像往常一样,将她揽过来。

徽妍已经习惯了与他这般相处,依偎着他,把头靠在他的颈脖上。

他的呼吸间有些淡淡的酒气,徽妍却不觉讨厌。

平时在宴席上,她最怕别人喝多了与她说话,嘴里喷着酒气,熏得难受。

可皇帝全然不会如此。

徽妍想,大概这就是长姊曾经说的,女子一旦遇到了心上人,就会变成傻女子吧……“蒲那从音睡了?”皇帝摸摸她的头发,忽而问。

“睡了。”

徽妍答道。

话才出口,她忽然觉得,他们这般,就像一对寻常夫妇说着自己的孩子,脸上不禁一热。

“那你便可陪朕了……”皇帝低低地笑。

徽妍皱皱眉,佯装厌恶地捂着鼻子要坐开,皇帝却不让,用力圈着她。

二人角力一阵,徽妍终究比不过他,笑嘻嘻地由着他重新揽在怀里。

“陛下。”

过了会,徽妍忽而道。

“嗯?”“方才陛下与广平侯之言,是真的么?”徽妍抬眼看他,“当年陛下是为广平侯担了祸?”皇帝看看她,笑了笑。

“你未见过朕外祖父。”

他说,“家教甚是严厉,教训起人来从不手软。

广平侯自幼被教训多了,少年时变得倔强起来,反骨得很,与一班五陵少年混在一起不学好,惹出事端来。

朕若不帮他一把,他回去见外祖父,岂还有命在。”

徽妍诧异不已。

“可陛下将那些事担下来,先帝就不会责怪?”皇帝弯唇一笑:“朕当年做下的祸事比广平侯多多了,父皇责怪哪一件?”徽妍结舌,想了想,那确实啊……“责不责怪,朕无所谓。”

他满不在乎,“反正皇位也轮不到朕身上,一个要做闲散宗室的人,贤名恶名,不过关乎封地大小罢了。”

徽妍看着他,心中亦觉欷歔。

先帝年幼继位,倚仗太尉董秀等人辅弼。

董秀把持朝政,且将女儿安排入宫,配先帝为后。

先帝虽不喜,却无奈董氏根基深厚,一生与之明争暗斗,却到入土也未如愿。

比起权势熏天的董氏和备受宠爱的李氏,皇帝的生母杜氏默默无闻,皇帝虽排行第二,却无足轻重。

这在当时看起来可怜,如今想一想,却不能说不是好事。

因得如此,他生活恣意,比身负重担的太子和三皇子更快乐。

“先帝对陛下亦并非无所期望。”

徽妍想了想,道,“不然,先帝怎会许陛下领军去羌地平叛?”皇帝听着,怔了怔,未几,唇边浮起一抹苦笑。

他却没说下去,却抚抚她的头发,低低道,“朕有些困了。”

那嗓音低沉,带着些醉意。

徽妍望着他面上淡淡的醺色,想来是方才的酒终于起了后劲。

她有些无语,方才还说自己不会醉……“妾去唤徐内侍。”

她说,正要起来,皇帝却拉着她。

“朕哪里也不去。”

他说。

徽妍讶然:“陛下不是说困了?”皇帝却看看身后,将凭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