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只怪这谈弘阔倒霉,偏偏叫那样的把柄落到他手里, 又是今天生辰, 他为美人公子筹募银两, 可不就得想到他头上吗?
……
微雨连绵,京城巷道中一片淡淡雾色。
嘎吱一声,院门打开,陈德顺撑起一把油纸伞挡在太子头顶,与云生步步紧跟在其身后,房屋主人跟在身侧, 身上穿着布衣,看着清贫无比, 躬着腰口月见青棠整理中不断道:“实在抱歉,太子殿下,下官家里也只能拿出这些, 搜刮完私库, 真的拿不出更多的银两了。”
“梁州灾民一事, 下官也心忧无比, 只盼他们能早得救援,平安无事。”
“无事,钱主簿已经尽了自己的心力,孤还要为梁州黎民百姓谢钱主簿捐银一情。”油纸伞下,楚郁抬起双眼看了眼路边匆忙走过的行人,侧头淡淡笑道,看不出任何怒色。
一番殿下仁善的夸赞言辞,直到送楚郁上了马车,目睹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,钱主簿这才直起身子,甩着袖子回了府邸,门一关,便让下人将桌子上的素菜都撤了下去,端上大鱼大肉,与自家人提着象牙筷,享用起珍馐美馔。
“大人,那可是太子殿下……我们这样做,真的没问题吗?”下人在旁小心翼翼地问着。
钱主簿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巴里,眯着眼睛享受这番美味,而后冷笑一声开口:“谁都这样做,本官又有什么问题?总不能让我真的把我全部身家都捐出去吧?那本官当官的意义在哪里?”钱都捐给那些平民百姓,自己一个人吃苦,他钱祎可不是圣人。
“太子殿下又如何,连皇帝都不能让世家门阀捐大笔银两,更何况一个太子?”
……
马车里,陈德顺已经是气极了,老脸皮子都在发颤。
“这些官员,平时里摆阔绰,随便吃一顿饭,就是几十一百两的银子,现在倒是谁都端出几道素菜,一个比一个看着还清贫。”
“居然拿那些菜来招待殿下,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!”
“眼下如此敷衍殿下,难道他们就不怕殿下他日登基,计较今日之事吗?”
“法不责众,想着如果大家都一样,就算殿下日后……”鼻中嗯嗯两声,云生从怀中摸出装着的点心,递到太子面前,“殿下饿了吧,吃一点填一下肚子。”
楚郁伸手接过以后,他往嘴巴里给自己塞了一块,另外两块塞进陈德顺手里,继续方才的话题,“想着殿下那时也不好全部都计较罢,难不成把所有人的官职都给罢免了吗?不可能。”
“这样的心理。”
“消消气,陈公公,我看你也饿了,吃点东西,接下来还要跑四五家呢。”口中发出含糊的话音。
也确实饿了,天还没亮在东宫随便吃了一顿,到现在还没吃第二顿,陈公公咬了一口糕点,咀嚼着吞下去,问道:“殿下,若是没募集够陛下说的赈灾银两,我们可怎么交代?”
这才是他最紧张的地方。
陛下将赈灾银两一事交给殿下,要殿下务必募集一百万银两,可这是一百万,不是几万,也不是几十万,从那些朝臣手中抠出一百万银两,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?
如今也只有太傅出得最多,捐了十五万,忠南侯捐了十万,王相捐了五万,青阳公主之子娄暨书信一封回浙州要三万两白银,各部尚书侍郎捐下来,总数为十万,还剩下五十二万两,只一番拜访下来,谁都说自己俸禄低没钱,只掏得出几百两。
殿下私库中的二十万两白银也掏了出去,这些剩下的官员,却是连最后的三十万都凑不出来。
喉结缓慢鼓动,楚郁吞下口中糕点,没有回复陈德顺的问题,而是问云生,“云生,下一个拜访的官员是谁。”
云生甩了甩手上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