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1 / 2)

“巧舌如簧!”

眼见王寅与明柯一般无言以对,卫琴摸着胡子道,“当年还是太子的今上惹怒陛下,先帝因你谗言将龙子皇孙贬入青盐寺,我一门生因替太子求情被你亲自处以炮烙之刑,杀人者极刑,杀无罪之人罪加一等,死后挫骨扬灰。此事你又作何解释?”

“我且问大人两个问题。”

“你问。”

“第一个问题,当年的太子是否成为今日之陛下?”

“第二个问题,当年的卫大人被处以炮烙之刑的门生,死前是否感激于我让他免去终年人彘之苦?”

王寅哈哈大笑,“好一个章璎!当年的太子成为今日之陛下,全然是由于百姓爱戴,当年卫家的门生,本不必要受这两种刑罚任何一种。”

卫琴看向章璎,这年仅二十六岁的青年似乎早已预料到如今的回答,面容如同沉寂的死水。

明柯咄咄逼人,“你的父亲因你而入牢狱,你的嫡姐因你声名尽毁,你的姐夫因你溺死江中,章家,周家甚至戚家皆因你而鸡犬不宁,后来为宦数年诸如此类事迹数不胜数,如今这满朝文武哪一个没有受过诛连?手中人命一只手数的过来?深夜可曾夜不能寐?”

章璎闭了闭眼睛,“我的父亲自缢而亡,嫡姐一事非我所为,周渐学又怎见得如外界传闻一般是个好人?更何况我已经付出代价。”

座下之人为他厚颜无耻震惊,皆回头往章珞处看去,见那知书达礼的官家妇泪眼婆娑,咬唇不语。

反倒是周渐学的儿子周旖东听到父亲的名字时候双目赤红。

“你莫要破坏亡父声誉,父亲有名的大善人,怎会不是好人?反而你这阉人前科累累,如今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倒打一耙!”

章珩似已对这义兄失望之极,“当年的旧事本不愿重提,但人人见你从长姐房中……你竟还能否认,可见做了几年宦官,不但没了下半身,也没了骨头。”

章璎的目光落在章珞身上,咬牙道“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私事是否……”

章珞擦了一把眼泪,终于苦笑接话,“章璎,我早已声名尽毁,又怎怕人提起?你不肯提这话题,可见还是心虚。”

我只怕你难堪。

这句话章璎没有说出来。

他像一块刀枪不入的顽石,章珞一滴眼泪却已让他丢盔卸甲。

王梓看了戚淮一眼,故意道,“你连小西河王与你的好友身份尚且不顾,忘恩负义,十恶不赦,有何面目在此分辨?”

“我面目俱在,五官端正,如何不敢分辨?”

人群发出唏嘘之声。

戚淮心头一颤,目光看向章璎,仿佛要将人五脏六腑掏出一个个洞。

即便立场中立的韩朗也叹了一口气,“你如今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确实算咎由自取,我辈无一不拍手称快。”

章璎环视四周,惊觉满座皆苦主,无一知心人。

他们且笑且看,笑他蜉蝣撼树,看他尸骨无存。

第二十章

琼林宴,本应宴新科士子,宴四方宾客。

如今变成章璎一人的刑堂。

面貌俊美的新君高居宴首,案前的杯盏琳琅满目。

“章璎,朕非无道昏君,这些年来你恶贯满盈,远非振振有辞,巧言令色就能改变,只是今年不宜大开杀戒,故留你一命处以流刑,你需感念恩德,不可再犯。”

章璎缓缓将头磕在地上,“谢主隆恩。”

他在冰冷的青砖上看到自己的苍白面容,前尘如梦似幻,明亮殿宇骤变漆黑浓夜,死牢中的章荣海枯瘦如柴,紧紧握住他的胳臂说,“好孩子,是为父对不起你,让你白璧蒙污。”

章荣海死了。

章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