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段时间处死章璎的事沸沸扬扬,官府始终未走明路,今日便要尘埃落定。
数位老臣以太尉明柯,丞相王寅,御史卫琴为首,卫琴身为御史,又兼国舅,说话便比旁人更有分量一些。
明柯一拍桌案,“阉人祸国,当杀也。”
王寅接话,“私以为车裂之刑,以儆效尤。”
唯独卫琴开口,“新君元年,不宜开杀戒。”
三位肱骨老臣能从李景手中活到现在,无一不是国之栋梁,满堂无人反驳。
新君上任,先帝余党全清,是以连为章璎说话的人都没有。
章璎跪在中央被众生审判。
他身着素白衣裳,漆红的眼角被垂落的发覆盖了,远看如同他种的那株君子兰,腰身笔直,背脊笔直,五个清晰的音节掷地有声,“我何罪之有。”
明柯冷笑,“滑天下之大稽。”
王寅装模作样地叹息,“章总管颠倒黑白的本事总还是有一些。”
卫琴捻须,“我却想听他一言。”
李徵转动手上的扳指沉思许久终于发话,“既然御史开口,且听他如何辩解。”
章璎淡淡道,“请诸位大人将我平生恶事悉数道来,也好一一分辨。”
明柯怒目,“汉律规定,帝王身边之人不尽谏诤之责,反为虎作伥者处极刑。先帝死了宠物,我前去规劝你竟让暴君杀了我的儿子来偿那宠物的命,难道不该落罪?”
李景身边养一匹狼。
这匹狼与李景感情甚笃,起人名,食人膳,与暴君同吃同睡,狼生病死去,李景夙夜不寐。明柯劝他节哀,李景怒而欲杀之,章璎在一旁劝说,不如杀了明柯的儿子,让明柯将心比心,也便能体会到他的心情。
李景却不满意,“子嗣与宠物如何相提并论?”
李景之好狼更甚于子嗣也。
于是章璎说,“明大人以爱马闻名,府中有一匹绝世良驹。”
后来这匹马被剁碎,剁碎的马肉包成馅饼让明柯当着李景的面吃下去,这才消了气。
如此一来比要了明柯的命还令人难过,此事一度沦为茶余饭后之谈資。
章璎叹息,“大人死了吗?你的儿子死了吗?”
明柯冷笑,“若非你拍马屁拍到马腿,阴差阳错,我的儿子早就上了黄泉,你实实在在违了例,如今要清算,竟还觉得委屈?”
章璎挑眉,“律法是死的,人是活的,泱泱汉国难道要为死了一匹畜牲治我的罪?”
明柯甩袖,捂着心口直喘息,半晌蹦出来四个字,“厚颜无耻!”
第十九章
“你蛊惑先帝修改律法,汉律自古犯重大过错者三族之内满门抄斩,经你手变成十族。”
王寅接过明柯的话头,末添一句,“恶贯满盈,人神共愤。”
李景当年修建运河,耗费民力,有大臣劝说之,暴君欲诛其三族,章璎在一旁煽风点火,“陛下不如修改汉律,如此罪大恶极之人诛杀十族都不为过。”
李景拍手称“甚妙”。
遂修改律法,迎来朝野上下一片骂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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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到诛杀十族的时候李景发现被诛之人竟与自己沾亲带故,当时好面子不愿撤回律法,最终判那位大人流放之刑。
从此诛杀十族成为一道形同虚设的空律,旧汉满朝上下皆是亲缘关系,各自拔出萝卜带出泥,当真奉行此律则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