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头柜的抽屉半开着,露出绒布盒子。
江贺记得这是去年乔榆生日时他送的项链,当时她惊喜得眼眶发红,却从来舍不得戴。
说是要等“特别的日子”。
现在他终于明白,她一直在等的特别日子,就是他以为自己会娶她的那天。
书桌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信封,每个都写着日期。
江贺拆开最近的一封,信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。
“江贺,今天看到你和姐姐在试婚纱。你笑着帮她整理头纱的样子,好温柔...”
他的视线模糊到看不清后面的字。
江贺恍惚看见她蜷在阳光里的样子,细瘦的脚踝从睡裙下露出来,听到他进门就仰起脸微笑。
江贺跪坐在地上,手里攥着这些遗物。
他想起分手那天乔榆异常平静的表情。
想起她最后那句“我会让你满意的”,当时他只当是认命的妥协。
现在才明白那是诀别的预告。
她用自己的死亡给了他最残忍的报复。
窗外暮色渐沉,照片里乔榆靠在他肩头,眼睛亮得像盛满星星。
江贺伸手想碰触那个笑容,却看到自己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。
他突然发疯似的拽下戒指。
在窗台上狠狠磨蹭,直到戒面刮花,乔茵的名字模糊不清。
可无论怎么破坏,金属的冰凉触感都在提醒他。
有些错误,永远无法弥补。
让他蜷缩在地上干呕,却吐不出堵在胸口的悔恨。
夜风掀起窗帘,吹散了书桌上的信纸。
在关上门的前一刻,他恍惚听见有人轻声说。
“这次真的再见啦”。
关上房门的他再也忍不住哭了。
为什么曾经,他偏偏不关注乔榆的心情。
还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。
他到底怎么忍心的。
他们认识那么多年,感情那么好,却因为这一件事情毁掉了全部。
拍了拍脸,他清醒过来。
走到卫生间,机械地拧干毛巾。
水温刚好38度。
他弯腰去擦乔茵打着石膏的右腿时,对方突然一把打翻了水盆。
“你擦得这么轻,是怕弄疼它吗?”
乔茵的声音尖锐,细长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。
江贺蹲下去捡毛巾,发现自己的倒影在水洼里碎成很多块。
他在发呆,回想起乔榆死前的最后那一个眼神,让他心里痛的发麻。
“你说话啊!”
乔茵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瓶砸过来。
塑料瓶擦过他额角,药片撒了一地。
江贺看着满地白色药丸,想起在乔榆房间发现的那个空药板。
他慢慢跪下去一粒粒捡。
突然被乔茵揪住头发强迫抬头。
“是不是很后悔?要是死的是我就好了对吧?”
她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,石膏腿撞到床栏发出闷响。
江贺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脸颊上,可能是被药瓶划破的伤口在流血。
但他懒得去擦,只是继续捡药片。
乔茵的尖叫渐渐变成呜咽,最后蜷在床上抽泣。
“你连吵架都不愿意了...你果然只想着她...”
窗外在下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