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满心疲惫,不愿再多言,叹了声道:

“罢了,那姑娘这段时日,就养在本宫这处,你去奉先殿跪一日,让内侍罚上十藤鞭,这段时日,好好反省反省。”

……

奉先殿明烛高悬,萧璟笔直跪着,目光低垂。

后背处衣衫已经被藤鞭打得裂开,殿中血腥气极重。

他已经从天亮跪到了天黑,后背的鞭伤,皇后也没让太医来看诊。

入夜后,云乔身边的嬷嬷悄悄来了趟,猫着腰到萧璟跟前。

皇后是个严母,萧璟从小虽听话谨慎,幼时却也难免行差踏错过几回,每每犯错,皇后便会命内侍打他数十鞭子。

鞭打而已,他早已习惯。

自打他长成后,皇后倒是甚少对他动怒,也数年未动过奉先殿的藤鞭。

今日内侍打那十鞭时,到第十鞭时,年久未用的藤鞭,竟裂了开来。

眼下正扔在一旁。

嬷嬷看见那鞭子都被打断了,再瞧着萧璟伤势,心疼道:

“殿下伤得怎这般重,娘娘也真是的,您又不是幼年时了,哪能这样动鞭子。”

萧璟侧眸看向嬷嬷,低声问:“嬷嬷怎么来了,她眼下如何?”

嬷嬷压着声音,轻声回:

“姑娘现下已经歇下了,娘娘安排她歇在偏殿,今晚偏殿早早就熄了灯,奴婢出来时,姑娘已经睡下,殿下不必担忧。”

萧璟微微颔首,抬眸瞧了眼奉先殿的祖宅牌位。

才问嬷嬷:“今日母后缘何发了这样大的火,她身子究竟怎么回事?可是得了什么病?请得太医如何说?”

嬷嬷早早地被皇后支走带着云乔退去了偏殿,并不清楚自己走了后太医都说了什么。

只能将自己在场时的事,如实告知萧璟。

“娘娘先是让嬷嬷给姑娘验身,姑娘脱了衣裳,一身的……一身的痕迹,娘娘当时便已有不满,斥责殿下荒唐。

之后,娘娘疑心姑娘得宠却不服避子汤会有孕,寻了太医来给姑娘看诊,后来姑娘去了偏殿,太医究竟说了什么。老奴也不得而知了。”

萧璟听着眉心微蹙,抬眸瞧了眼外头的天色,单手撑在地上起身,揉了下自己膝盖,沉声交代嬷嬷道:

“嬷嬷在这守着,孤去瞧瞧她,稍后就回。”

第184章 野鸳鸯

话落,抬步在夜色中出了奉先殿。

到底是跪得久了,那脚下步伐,还是微有些晃。

今日皇后虽罚了萧璟来跪奉先殿,却并未交代人看着他。

宫人莫说是盯着了,个个恨不得离奉先殿八百里远,唯恐开罪储君。

这也是为何今日嬷嬷能这样轻易地进了奉先殿的缘故。

从奉先殿,到皇后的中宫,并不算近,萧璟跪了大半日,此刻在夜色中疾步走着,膝盖还隐隐有几分痛。

夜幕低垂,天际明月高悬。

萧璟行在长长宫道上,身侧映着明灯孤影。

另一边的中宫偏殿里,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。

抱着寝被阖眼的人,翻来又覆去。

嬷嬷以为自己将人哄睡了才离开,其实云乔不过是在装睡罢了。

嬷嬷走后,她也想睡,却又怎么都睡不下。

脑海里时不时是今日在宫道上撞见的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,时不时又是今日皇后的话语。

到最后,脑海里又闪过那太医,最后瞧自己的那一眼。

悲悯又可怜。

为什么呢?

是她的身子,得了什么重病吗?

怎么那太医只同皇后娘娘说,却不肯告诉自己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