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仿若一道利刃,毫无征兆地刺破夜幕,骤然降临。整个村子被冬日的晨雾轻柔环绕,却没了往昔的宁静,反倒透着丝丝不安。

而我家的院门外,随着第一缕晨光洒落,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。不是零星几个,而是数位村民,领头的正是曾一同猎过野猪的孙武。众人脸色阴沉,写满急切与焦虑。我心里一沉,来不及寒暄,急忙将他们迎进院子。

“怀川,听说你家来了位大夫?”一位村民扯着嗓子,急切问道。

我不及回应,正欲开口,恰在此时,黄老大夫拉开房门,抬眼就瞧见院子里乌泱泱一群人,面容瞬间凝重,立刻快步走来。

“您就是大夫吧?求您给我家孩子瞧瞧,都烧了一夜了,从村里的赤脚大夫老许那里拿了药喂了也不见好,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,眼瞅着要不行了。”一位妇人眼眶泛红,声音哽咽,焦急万分。

“还有我家夫郎,上吐下泻,高烧不退……”另一位村民也抢着补充。

“大夫,还有我!我背上还冒出好些红疹子,痒得要命!”一个青年男子边说边撸起袖子,露出后背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疹。

“我也有!”

“我家老人也是,从昨儿下午就不利索了。”

“大夫,快救救我们吧!”众人七嘴八舌,纷纷哀求。

我赶忙抬手,示意大伙冷静:“都别急,慢慢来!”

许简寒也迅速反应过来,手脚麻利地搬来凳子、椅子,招呼大家依次坐下。

黄老大夫也不多说,朝着最近的人伸手“来我看看。”

我则一头扎进屋里,抱出黄老大夫的医药箱,还好他昨日是带着药箱来的,想着要许简寒再看看,没想到刚好今日用上了。

我和许简寒为他又搬来小桌、小椅,摆在黄老大夫跟前,我还特意到外头去生了盆炭火端进来,搁在老大夫和抱着孩子的妇人脚边,确保诊断环境温暖舒适。安排妥当,留下略通医术的许简寒在旁打下手,我转身进厨房烧水,准备茶水,好让大伙祛祛寒气。

然而,莫名地,一股浓稠不安在心底悄然蔓延。听着村民们描述病症,脑海里似有模糊记忆闪现,隐隐与往昔听闻的传说悄然吻合。

院子里,黄老大夫已开始逐一诊断。他先是轻声细语询问每个人的症状,随后目光专注,仔细检查身体各处。随着诊断深入,眉头愈发紧锁,形成一道深深沟壑。

“这……”黄老大夫沉吟良久,转头看向许简寒,“简寒,你随我过来。”见我走近,眼神示意我一并过去,才开口问道:“小寒,依你看,这些病症像是什么?”

许简寒垂首,沉思片刻,缓缓开口,语速虽慢,却不难看出他强迫自已冷静:“师傅,高热、呕吐、腹泻、红疹……这些症状极为相似,依徒儿看,似乎是某种传染病的典型症状。”

他逐字逐句说得缓慢,却让我的心沉到了底。

黄老大夫沉重地点头,神色凝重如铅:“没错,而且传播速度这般迅速,症状又如此严重,极有可能是……瘟疫。”

“瘟疫”二字仿若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我心头,心头一紧,涌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恍惚;许简寒亦是面露惊恐,不由得握住我的衣罢。

黄老大夫深吸一口气,强自镇定,向我俩解释:“先别慌。虽说碰上瘟疫,但只要及时采取措施,并非毫无转机。我定会全力救治,不过眼下,重中之重是……”

“隔离。”我脱口而出,声音低沉却坚定。

黄老大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旋即赞同:“对,不仅要隔离,还得预防。”

我心底明白,他所言预防,大抵是消毒之意。在我那个时代,消毒不过举手之劳;可身处当下,物资匮乏又通讯落后,实施起来堪比登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