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跑堂的一般寅时起,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清扫大堂。如今冬日,昼短夜长,寅时光线黯淡,跑堂的一般会借助蜡烛来清扫大堂。我们可以提前将画替换,再在替换的画作上面涂好易燃物,然后借助他的手点燃那副画,这样即不会造成太大损失,也能合情合理地将画毁掉。”
“好办法。”柳元洵眼睛一亮,来了精神,“既如此,那便先去书房翻找出可替代的画吧,天色虽暗,却也得形似才行。”
那幅画的内容铺满了整张宣纸,他至少得找一张同样满铺的,才好替换。
……
书房内。
柳元洵指挥凌亭左翻右翻,才翻出一张前年画的“鹤观松林”图。图中绿树华盖如碧,枝繁叶茂,昏暗中看去,倒也与未名居中的挂画没什么不同。
整张画不好拿,大小也与墙上的挂画不符,带出去必然要遭人瞩目。最好拆下装轴,将画四折,等到了“未名居”,裁剪一番后,再行替换。
前期准备倒是简单,可偷画之人……
柳元洵瞄了眼顾莲沼,生硬地咳嗽了一声,“顾九,你觉得……”
“我去。”顾莲沼拱手作礼,一句话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,“就当报答王爷将扫把尾接回来的恩情。”
柳元洵干巴巴地说道:“……也好。”
他并非想要顾莲沼的报答,他只觉得他们二人相处已久,又同榻而眠了几夜,虽不是夫妻,但怎么也算是亲朋了。
他替顾莲沼要狗,顾莲沼为他帮忙,两相付出,本是情谊之累积。可顾莲沼这番话,却像是一码抵一码,两不相欠的意思。
天色尚早,离夜色降临还有一段时间,为了不打草惊蛇,凌亭两兄妹已如平常一般去了休息用的偏房,屋里便只剩顾莲沼和柳元洵了。
屋内寂静,就连蜡烛燃烧的动静都十分明显,柳元洵百无聊赖地翻过书页,眼眸一抬,就看见顾莲沼正坐在床尾打坐调息。
相处这一个月,他亲眼看到顾莲沼究竟有多么努力,又有多么拼命。他小小年纪就有此身手,靠得不是天赋,而是比旁人多出许多倍的努力。
无论是何天气,他都雷打不动的丑时起床,即便身在王府行动不便,他也时刻在后院练武,一招一式,认真又刻苦。
柳元洵即便只是旁观者,也不免衷心祝愿他能青云直上,功成名就。
他想着想着便出了神,直到眨眼回神时,才发现顾莲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,正微蹙眉头回视着他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