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温柔似水的注目下,顾莲沼的心跳略有些不稳,他不甚自在地低头道:“是我多话了。”

“怎么会,听上去很有趣。”柳元洵浅笑道:“原本我还在担心,我们就这样上了马车,将它扔在外面不管,它会不会跟丢,但听你这么一说,我倒觉得若是指挥使司里没人拘着它,它怕是早就寻到王府里来了。”

“主子!”在外陪着凌亭赶马车的凌晴忽然掀开帘子钻了进来,娇声道:“我也要养狗!”

“不都答应你了?”柳元洵耐心十足地说道:“养狗可不是吃饭那么简单,你想养什么样的,能不能养好,都要考虑周全了再去找贩狗之人。”

“我想养大狗,养很威风、还能看家护院的那种!”

柳元洵纵容一笑,道:“好,养。”

他的神情被顾莲沼一丝不落地收进眼底,让他本来轻快的心莫名拢上一层灰扑扑的薄雾。

是了,他何必因为他的注视而慌神呢?

柳元洵那双眼睛,本就看狗都深情。

……

回了王府后,柳元洵又叫管家弄来了些木头,找人在院子里搭了个狗窝。

扫把尾对自己的新家好像没多大兴趣,但依然耸着鼻尖四处嗅闻了一遍,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新领地。

它的凶戾叫柳元洵不敢亲近,可它的战斗力和追踪能力,又叫柳元洵觉得心安。

院子里养这么个小东西,倒也不错。

……

柳元洵出门呆了一天,精力已经耗尽了,可他手头还有正事,不能睡,只能熬着。

凌亭道:“主子,要不您先歇会,等药熬好了我再叫您。”

“我倒不是在等药,”柳元洵以书掩唇,打了个呵欠,“我是在等天黑。”

“天黑?”凌晴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,疑惑道:“天黑了要做什么?”

柳元洵笑眯眯道:“做贼呀。”

他将今日在未名居中的见闻说了出来,又道:“我怕自己过多留意,反倒让盯着我的人注意到那幅画;又怕画中信息藏在装裱的夹层里,单看外表看不出来;左思右想,还是觉得将画盗来一看比较稳妥。”

“盗画?”凌亭确认道:“是‘未名居’戏台后的挂画?”

“是的。”柳元洵道:“只不过,我们前脚刚去,未名居后脚就丢了画,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,所以得想个法子,将这事做得圆满些。”

这事不难。

起码对顾莲沼来说,他能瞬间想出无数个主意。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火,一场大火,什么都能烧干净,谁能知道丢了副画呢?再不济,偷了便偷了,就算叫杀刘三的那拨人发现,画也已经到手了,那群人无论做什么,都妨碍不到他们了。

可他知道柳元洵在顾忌什么,他在担心那群人得不到画,会找上未名居的掌柜和跑堂,会逼问他们画的来源,甚至会动手将他们杀害。

在心狠手辣的人眼中,大部分事都不难解决。可要是想事事周全,想庇无辜者平安,要考虑的事可就多了。他有一万种手段,却没一种手段能如柳元洵预想般干净。

柳元洵道:“要是时间充裕,我倒是可以画副假的,再做旧,改天换日也不是很难。但就怕这期间再出什么岔子……”

他将手里的书压在唇上,一脸疲累地打了个呵欠,明明很累却不能睡的滋味属实难受,可这事不解决,他就算睡了也不安心。

顾莲沼将他的脸色尽收眼底,再三犹豫,还是念在他将扫把尾接回来的份上,主动开口道:“不如用火。”

“不行吧。”凌晴托着下巴,苦恼道:“火势小了,单烧一幅画不是更容易引人注目?火势要是大了,伤了旁人该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