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莲沼任由他拉着手,神色平静,语调冷漠地吐出三个字:“我恨你。”

我恨你无视我的冷漠肆意亲近;我恨你撼动我的心却又将我抛弃;我恨你让我动心却又如此无情;我恨你让我犹豫、让我彷徨、让我恐惧、让我痛苦……

但没关系,昨夜过后,我再也不会恨你了,因为你不可能再抛下我了。

柳元洵愧疚得不敢抬头,只觉得顾莲沼别说恨他,就算此刻想捅他一刀,他也只能默默承受。

自愿享受欲望是一回事,叫人下药被迫献身又是另一回事,且他前一天还将话说得那般绝情,这对顾莲沼来说该是多大的耻辱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这辈子活得风光霁月,从未对不起任何人,唯独顾莲沼,一次又一次地受他牵连。

“对不起”这三个字太轻了,轻到他自己都觉得羞耻。可他又说不出“补偿”二字,一旦说出这两个字,过往的情分就真成笑话了。

“对不起?”顾莲沼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咬了一遍,而后嘲讽地笑了,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吧?毕竟你‘容忍’我已久,昨夜的事,对你来说是耻辱吧?只是猜测了你的秘密,你就对我动了杀心,如今占了你冰清玉洁的身体,你是不是恨不得撕了我才能泄愤?”

说实话,柳元洵已经顾不上想自己遭遇了什么了。在他心里,柳元喆和他是亲兄弟,关起门来,他们才是一家人,他若要算账,也得先安抚好顾莲沼,再去找柳元喆。

事已至此,他和顾莲沼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。前账刚清,后账便接踵而至,不管顾莲沼如何放得开,可在柳元洵自小受过的教育里,要了人家的身子,便是要负责的。

至于宫里的事……

柳元洵闭了闭眼,只能暂且将这件事往后放。再次睁眼时,他已然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,无论顾莲沼想如何处置他,他都答应。

因为心里有了决断,所以他不再闪躲,而是目光坚定地看向顾莲沼,道:“阿峤,事已至此,无论什么解释都已无济于事,你想如何,只要你说,我全都答应。”

顾莲沼表情阴沉,许久不曾开口。

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,柳元洵就像一个等待判刑的犯人,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。

他身体本就不好,昨日中了药后又一夜未眠,早上能苏醒全靠那股紧绷的精神。此时心跳一加快,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就连拉着顾莲沼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。

就在他即将松手的刹那,顾莲沼突然抽手,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,焦躁道:“我珠子呢?”

“什么?”柳元洵一愣,随后意识到他说得珠子可能是昨夜的红玉耳坠,他循着所剩不多的记忆转头看向枕畔,不确定道:“好像在那里。”

顾莲沼俯身一摸,便将那耳坠握在了掌心。

他缓缓展开手掌,叫柳元洵将那红玉耳坠看了个清楚。昨日夜里只知道是红色,今日一看,才发现它色泽极为厚重,浓重的红色仿若掺了墨,莹润剔透,极为精致。

“回府路上顺便买的,给你的生辰礼。买完才想起你没有耳孔。”顾莲沼的视线从耳坠移到他脸上,又从他眼眸移向他白皙的耳垂,低声说道:“但我已经买了。”

柳元洵眨了眨眼,满心茫然,既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转到了这里,也不理解他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“你叫我心里好疼啊。”顾莲沼重新握拳,攥紧了那耳坠,力道大到柳元洵都怀疑他会不会把这块玉捏碎。但下一秒,顾莲沼便松了手,“作为补偿,你也得为我痛一次。”

“痛一次?”柳元洵大脑一片空白,只能将顾莲沼的话重复了一遍。说完,他才隐约意识到顾莲沼的意思,可又不敢确定,“你是说,这耳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