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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罢早膳,顾莲沼就去了诏狱,柳元洵倚着床头看了看书,起了困意便睡了过去,再一睁眼,便又是下午了。

病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,尤其精力不济的时候,浑浑噩噩就是一天。

晚膳时间已经到了,厨房里的菜已经备好了,可顾莲沼依旧没回来。

凌晴抬眼望了望窗外渐暗的天色,忍不住劝道:“主子,要不您先用餐?等顾侍君回来,再让厨房重新做便是。”

柳元洵放下手里的书,奇怪道:“怎么忽然改了称呼?”

凌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,解释道:“顾大人如今都是您房里的人了,老是‘大人大人’地叫,显得生分了。而且,除了我和我哥,其他人都这么称呼。”

改了称呼也好,毕竟人多嘴杂,门口还有洪福的人守着,万一传到洪福耳朵里,难免又惹来猜疑。

只是顾莲沼迟迟未归,他心里不免担心,“我倒是不饿,等等也无妨,倒是你们,饿了就先吃吧。你再叫个下人去锦衣卫指挥使司看看,别是出了什么事。”

“好嘞,我这就……”

“不必了,”凌亭向屏风外看了一眼,道:“人已经来了。”

凌晴的功夫较他逊色一些,迟了两息才听见顾莲沼的脚步声,“确实来了!主子,那我便去传膳了。”

柳元洵点了点头,目送她绕过屏风,又眼看着顾莲沼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
他披着一身寒霜,脸色冷峻沉郁,许是刚从诏狱里出来,身上带着股阴冷的煞气,这样子,倒和初见时差不多了。

柳元洵亲手替他倒了杯水,往前一送,担忧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顾莲沼接过杯子,又顺着柳元洵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,有些不解:“为何这么说?”

“我瞧你脸色不大好,还以为……”

顾莲沼一怔,而后了然,他屈指揉了揉眉心,道:“没出事,只是……”

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柳元洵解释,毕竟真正的他一直都是这副表情。

他会做戏,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戏,毕竟一无所有的时候,他什么人都得罪不起,只能赔着笑脸慢慢往上爬。可等他进了诏狱后,需要看人脸色的时候就少了。

刘迅只按成果论功劳,诏狱里又是他的天下,没人需要他时刻挂着笑脸谄媚。

再者,那里黑压压一片,人和人隔了半步便看不清脸了,他便也习惯了顶着副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
况且,他刚刚审讯完犯人,手段颇为狠辣,即便来王府的路上已尽力收敛,还是被柳元洵察觉到了异样。

这般解释难以说出口,顾莲沼只能找个借口:“有些累了。”

“累了便早些歇息吧,”柳元洵推了推他的手,“先喝点茶。”

顾莲沼仰头饮尽,润了润喉,便说起萧金业的事情,“他听闻滴骨验亲可破后,情绪不稳,几近昏厥,待缓过来之后却又什么都没说,听见账册的事情,也一言不发,既没提想翻案重审的事,也没说要见你。”

滴骨验亲是萧金业被定罪的关键,若是能早点破解,萧家上下也不至于走上绝路。萧金业乍一听闻此法可解,情绪崩溃也是正常。

只是,他如果不打算见面,那便说明还没有到见面的时候,区区一本账册,或许并不是他最想让自己看见的东西。

柳元洵问:“你可曾与他说过我年后要去江南的事情?”

顾莲沼答道:“说了,他叮嘱王爷注意安全。”

“注意安全?”柳元洵喃喃自语,“这倒有些蹊跷。他的意思是,江南有人会对我不利?”

顾莲沼分析道:“若此案根源在江南,那这一路,便是对方下手的绝佳时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