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元洵道:“王大人也是受奸人蒙蔽,既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,王大人敲登闻鼓倒也不算无端生事,只是按照规矩,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。”
处理完了王明璋,便又轮到了王明瑄。
沈巍向来秉公办事,既没容情,也未苛责,念在王明瑄是受人蒙蔽才敲了登闻鼓,便将原本的鞭笞五十减为鞭笞五,此事就此了结。
失魂落魄的王明瑄被带出去接受鞭刑,痛失长子的王幼棋也没了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。他几次试图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却都跌坐了回去,最后还是在小厮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。
王幼棋颤颤巍巍地拱了拱手,道:“王爷,沈大人,老臣这便带着小儿回去了。我王家的事,给诸位添麻烦了,改日我再登门赔罪。”
王家的事本也与柳元洵没多大关系,沈巍之所以将他带到大理寺,实则是为了冯虎和唐媚娘,以及这后头牵扯的案子。
眼见沈巍又有与柳元洵长谈的架势,凌晴在柳元洵身后小声说道:“主子,这都快下午了,您中午的药还没喝呢……”
这话显然是说给沈巍听的。
沈巍了然道:“是我考虑不周。这样吧,王爷您暂且在我这大理寺歇息一下,咱们饭后再议。”
柳元洵点了点头,道:“也好。”
接着,沈巍便叫来个杂役,叫他带着柳元洵去了偏厅。
凌亭怕有人在饭里动手脚,当即便出去盯着厨子做菜了,凌晴也赶着时间去厨房煎药,一时间,房里只剩下柳元洵和顾莲沼。
今儿这事顺利过了头,尤其是那刻了日期的骨珠玉佩,简直像是有人刻意设局放进去的似的。
柳元洵捧着手里的热茶,低声问道:“王家姑娘的尸骨找到了吗?”
顾莲沼摇了摇头,“王瑜茵已经失踪半个月了,这段时间足够处理掉一具尸体。除非王瑜茵突然现身,说自己还活着,否则,大概率只能按死亡销户了。”
柳元洵眉心微蹙,轻叹道:“可惜了。”
从他个人角度来讲,他并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,他也不相信老天真的有眼,能给受害者一个公道。与其相信这是王明璋罪有应得,他更倾向于这一切都是王瑜茵生前有意留下的证据。
可他不是王瑜茵,这也都是他的猜测。除了王瑜茵本人,估计没人会知道她送出那些东西时究竟抱有什么样的心思。
见他沉默,顾莲沼便抬眸去看他,恍惚意识到,他和柳元洵也已经有三日未见了。
柳元洵捧着茶碗,蹙着眉,唇色白,肤色也白,前几日刚刚养出来的气色早已消失不见,加上身着白衣,整个人就像褪了墨的纸片一样,让顾莲沼心里狠狠一揪。
这一揪来得突兀又急促,仿佛有个使暗器的小贼趁他不备,在他心口狠狠刺了一下。他还没来得及反应,这阵揪痛便又消失了,只在胸腔里留下一丝难以言喻的余味。
他闭了闭眼,压下心口的情绪,道:“别想了,饭菜还得好一会儿才能上桌,先上床歇歇吧。”
柳元洵却摇了摇头,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疲惫,“一旦歇了,精神就垮了,我怕我撑不到下午。好在事情已解决大半,估计今晚就能回府,回去再歇吧。”
说到这儿,他悄声向顾莲沼抱怨道:“白知府那侧厅的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,软得让人浑身使不上劲,睡也睡不踏实,还是府里的床舒服些。”
柳元洵脸色虽差,可精神瞧着却还不错,小声抱怨的时候还带了些腼腆,比之前垂眸静思时鲜活了许多。
顾莲沼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,虽未搭话,柳元洵却知道他听得认真。旁人或许会觉得顾莲沼的沉默不合礼数,可这恰恰迎合了柳元洵的性子。
他是个病人,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