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晴已经气得神志不清了,听见这话,张口就是一句怒吼:“你放屁!你这老匹夫,休要血口喷人!”

柳元洵侧头看她,而后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她勿要轻举妄动。

凌晴便咬着牙将怒火忍了下去,心里却恨不得将这个满口胡话的老匹夫剁成十八块。

保和殿……幼女……

柳元洵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
他原本以为红秀或许是被人买通的,可她这么一说,倒真让他想起一件陈年旧事。若当时红秀恰好在场,那这事儿,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。

白知府悄悄看了眼柳元洵,指望他说两句自辩的话,可他却像是对眼前的指控置若罔闻般,只垂眸坐着,神色平静,让人捉摸不透。

白知府无奈,只得开口道:“这人证物证倒是齐全了,可这最多只能证明瑞王爷与‘幼女’有私情。但‘诱I奸’之罪,关键在于一个‘奸’字。不知这点,王大人可有证据?”

“有,怎会没有!”王明瑄看出白知府有偏袒之意,惨然一笑,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得死紧的包裹。

包裹不大,却包得严严实实,王明瑄对待它的态度也很诡异,眼神里带着恨,又带着痛,当他颤抖着双手,解开绑带的刹那,一颗浑浊的泪珠也砸在了地上。

打开的包裹静静陈列在地上,里头是零散的细小骸骨。一看便知是个不足月的胎儿。

王明瑄再见这副骸骨,已经呜咽到说不出话来了,反复喘息数次,才强撑道:“敢……敢问瑞王,你可敢滴一滴血在这上头!”

滴骨验亲。

又是滴骨验亲。

柳元洵心下一沉,忽地想起萧金业的案子他当时也是因一具胎儿骸骨,才被坐实了罪证。

如果萧金业是被冤枉的,那说明这群人一定掌握了一种方式,一种能让毫无血缘关系之人的血,也能融入骨头的诡异方法。

柳元洵没动。

王明瑄没给他留余地,继续道:“这尸骨是从我女儿院子里挖出来的,我女儿的尸体也在这里。你们大可以叫仵作来瞧瞧,看看我那十七岁的女儿,是不是有生产过的痕迹!”

说罢,他颤抖着双手,从一堆小小的骸骨里抱起那不足一拳大小的头骨,踉踉跄跄地朝着柳元洵走了过来,一边走,一边哽咽着,声音里满是仇恨:“滴啊!我让你滴血啊!你敢不敢!”

事已至此,白知府再无情理可讲,只能看向柳元洵,道:“这……王爷您看?”

转瞬之间,柳元洵心里已经翻过了无数念头。

他想过自己是否在不经意间摸到了什么药粉,导致他滴血便融;他也想过是否要先让凌晴试一试,看是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融进这骨头;可这几个念头最终归于平息。

对方既然精心设下此局,手中又握有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,自己再做无谓挣扎,恐怕也只是枉费心机。

“滴吧。凌晴,你来。”柳元洵从大麾中探出抱着暖炉的手,纤长白皙的指尖因捧着暖炉,所以被热意熏出了淡淡的粉色,一瞧便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。

凌晴没那么多心思,总觉得这事是闹剧,她从怀里的暗器包中捏出一枚银针,动作轻柔地在柳元洵指尖扎了一下,而后微微用力,挤出一滴殷红中带着些许暗色的鲜血。

血液在柳元洵指尖微微晃动了两下,而后精准地滴落在王明瑄手中那小巧的头骨之上。

血液滴落的瞬间,时间为之静止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而在凌晴满是愤慨的眼神中,那滴鲜血却缓慢地渗入了雪白的头骨中。

空气瞬间被冻结,凌晴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头骨,似是要将那骨头看出个洞来,一直紧盯着堂下局势的白知府也皱起了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