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阳顿了顿,轻声说:“父皇本是让我单独收着, 不可告知任何人。但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,无论遗诏内容是什么,总有人不服我。万一因?此引起皇室操戈,朝局动荡,对北齐不利。”
施峥如立刻想到,昌阳是怕四?皇子一系怀疑她。作为皇帝近臣,以他对帝心之揣测,五皇子更可能继位。虽然五皇子伤了腿,身?体也虚弱,在很多人眼?里并不是妥当人选。但皇帝更怕骨肉相残。
戚老将军却担心外孙女忤逆了皇帝的意思:“你想让我和施相一同保管?陛下知道吗?”
昌阳说:“关?于保管遗诏的事,我想了一个办法。”她仰起头,看向正殿上方?的牌匾,想起施琅曾给她讲过的传奇小说里,家主密定继承人的情节。
“我想将遗诏,再度由我们三人封存,一人留下一道独一无二的印记,然后放上‘励精图治’的牌匾后。这里,无人能来,就算来了,也伪造不了我们三人所?有的标记。等到父皇真的……我们三人再来这里,取下遗诏,验证真伪,再行启封。”
施峥如和戚老将军仰头看着高高悬在横梁上的牌匾,缓缓点头。确实,放在这里,谁也换不了。
“至于父皇那……我想劳烦二位大人,待会儿与我一同进?去向父皇说明详情。刚才我心中慌乱,自作主张先把二位召进?宫了……”
戚老将军连忙安慰:“莫怕,老夫去与陛下说,公主所?虑已然周全,没什么问题。”
昌阳微微点头,心情却依旧沉重。
她提高声音唤来刘忠,让他找来一个匣子,正好放下遗诏。
昌阳放进?诏书,锁上铁锁,在缝隙间封上蜡封,盖了一个自己的私印。
“这个印,从今日起我会贴身?携带,绝不离身?。”
施峥如点头,接过油蜡,在匣子上滴了一个三角形状的,也盖上了自己的私印,他还无声留意了私印与缝隙的位置,却没说出口。
戚老将军同样?动作。
最后,三人关?起门来,挪了御案到牌匾下,由年?轻的昌阳踩着案上的高凳,将匣子放入牌匾后。
“好了,我们去见?父皇吧。”
施峥如隔几?日便会见?一次皇帝,汇报朝中大事、昌阳的作为。每次皇帝都坐在帘帐后,人很虚弱,听完他的汇报便疲惫不已。
他不知道皇帝彻底看不见?了,只以为他病重导致眼?神不好,需要有人诵读奏折,由昌阳代笔批阅。这事只有昌阳和张盛知道。
昌阳领着两位重臣走进?内殿,如往常一样?,掀开帘帐在皇帝床边坐下,施、戚二人则停在离龙床三步远的帘帐外。
皇帝刚废尽脑力写完那么长一篇总结一生、嘱咐后代的遗诏,精气几?乎消耗殆尽,昌阳走后他便躺着忍受因?疲惫而泛起的剧烈头痛,直到昌阳轻声唤他,他才注意到有人进?来了。
“昌阳,怎么了?”
昌阳注意到他表情,忙帮他按揉额角:“父皇,您又头疼了?”
皇帝叹了一声:“太久没用脑力了,刚才写诏书……想起过去很多事……写完就发作了……”
昌阳心头跳了一下,庆幸皇帝无心插柳帮了她,又怕他说出更多,连忙说:“父皇,施相和外祖父来了。”
皇帝侧了侧耳朵:“来了?什么事?”
施峥如何戚老将军一起行礼:“老臣拜见?陛下。”
昌阳解释:“女儿刚才思来想去,觉得自己一人留着遗诏不妥……”她把自己的考虑说了一遍,又说了他们刚才做的事,“您看,这样?是否更妥当一些。施相和外祖父是朝野内外都信重的老臣,有他们一起见?证,到时候必不会有问题。”
正听着,皇帝又感到一波头疼袭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