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应眼含热泪地趴好了,扭着头和他说话:“您过来怎么也不提前和孩儿说一声,没大开中门把爹迎进来,还叫您从侧门进来的,实在不孝。”
这面白无须的男人便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,房应那个当太监的干爹,他不轻不重地掸了掸衣裳,落坐在小厮搬过来的圆凳上,哼了一声:“知道你孝顺,如今是多事之秋,不宜声张,你的伤如何了?脸色怎么这样难看。”
莫大的屈辱又涌了上来,房应死死咬紧牙关:“孩儿……真是没脸见人了。”
秉笔太监也觉得难堪。
谁不知道这房应是他的干儿子,他就等着这孩子以后给他传香火,生几个孩子承欢在他膝下,让他老了也享受一把寻常人家老祖宗的福。
可现下满京城的风言风语,笑他父子俩一个是太监,一个还叫男人糟蹋了,是半个太监。
他一张脸绷的死紧,说起话来不阴不阳的:“昨儿皇后娘娘还暗示过咱家,说她弟弟向来不喜男色,这事怕是有什么蹊跷……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那范学真做的,我且问你,是真是假?”
京城也闹腾几日了,朝堂上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个的,几方势力咬个不停,皇后听说了这么大的事,吓得花容失色,早就宣她弟弟进宫询问,也不知道薛鸿怎么说的下午便来暗示秉笔太监,其实是想和他们讲和,替薛鸿赔礼的。
房应第二天也想起来了醉酒前和自己勾肩搭背的是范学真,可薛鸿实在太招人狠了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打了个半死,还一口啐在他脸上,他永远忘不了薛鸿看向自己时的轻蔑的目光。
他让太监养了几年,也染上了太监阴晴不定的性子,就此恨上了薛鸿,范学真的账他可以慢慢算,薛鸿不行,当朝的小国舅,威风啊!
他低着头眸中闪过怨毒,咬牙道:“不敢瞒您,孩儿记得真真的,就是他薛鸿!他叫人撞破了,还恼羞成怒将我打了个半死,我倒是没什么要紧的,就是爹让我给牵连了,平白叫那么多人笑话。”
他说着眼圈就红了,喉咙也哽咽了起来。
秉笔太监一听是假的,便觉得皇后在糊弄他,更咽不下这口气了,阴森森道:“放心,你爹我不把场子找回来,就白当这个秉笔太监了!”
为了让山子晋静养,忠义伯府直接关上大门过日子,只有采买的下人能出去,其余的都不许出府,萧钰他们也不能日日去看山子晋了,外头的风雨刮得太大,梁准他们也被束在家里。
一手造成这一切的英国公府倒是风平浪静。
前些天萧钰浑浑噩噩地被送回来,大悲大怒下陡然松懈下去,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,喝了一碗陆寄风让人给他准备的安神汤,昏睡了一天一夜,才能冷静地细细整理思绪和心头的一团乱麻。
他独自在房中用膳,桌上是一碗好克化的鸡丝粥,表皮脆内里多汁的炸鹌鹑,一碟子梅肉,喂好的鸽子蛋,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被他移到很远的牛乳,他夹菜的动作心不在焉,食不知味,犹豫着要不要知会戴轲他们一声。
戴轲还好,梁准和杨英性子直,怕他们知道了山子晋的伤是谁做的,也因愤怒一脚踏进京城这滩污水中,下了决定,暂时先不告诉他们。
至于他义父对他的心思……萧钰手指蜷缩了一下,他也说不清楚了。
年节夜里他喝醉了,亲手给他拢披风,他杀了人心绪不稳,又一点一点给他擦手上的血。
那样稳重的一个人,明明早就派人跟着他,知道他不会出事还失了分寸将棋子撞错了位置,夜里被他戳破后又停顿一瞬。
萧钰以前只浪荡在秦楼楚馆,软香温玉里面,从未去过南风馆这样离经叛道的地方,元初帝和宋玉枫咄咄逼人的示爱只让他觉得厌恶不可置信,可要换做是义父,他还能心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