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了,无情道。面前不就有把无情道修出的剑,如假包换。

唐锦收回思绪,努力地挺直腰板,装出一副我们修道之人就是这么清心寡欲的样子,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干,反正就算有个两三页心理描写那也肯定与我无瓜的表情,老老实实接受惊鸿给他整理衣服。

没开口说话的时候,眼前的剑魂毫无怨言、细心整理的动作真是和本体如出一辙。过于耀眼的脸上五官高洁,落在袖口刺绣上的碎光很柔和,闪闪发光。

一旦对视,这份假象立刻就会被打破。

腰带束得有些紧,唐锦唔了一声,不太习惯地低头看着。发现比起沈侑雪的偏好,惊鸿好像更喜欢干练简单的结,还上得十分结实,即便是他穿着去混战之中七进七出,也不会轻易散掉。真是十分适合干架,看来是把实用主义的剑。

惊鸿打理好了便收回手,稍稍退开一些,垂眸打量。

唐锦提醒他:“让开一点,我要穿鞋子了。”

惊鸿抬眸:“你身上有伤。”

“不碍事,穿个鞋而已,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
惊鸿笑了笑:“于我而言,你本就太过年少。”

这话说的。

真是有理有据。

唐锦无法反驳,只能冥思苦想,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在嘴皮子上讨点便宜。

乾坤袋压在手掌下揉得皱巴巴,如今解救出来打开包袱一里头的东西都还好好地存着,甚至那些用完的小吃小药也被人补齐,比自己精疲力竭昏过去时还要富裕许多。

唐锦在里头找来找去,摸出鞋袜。

他拿着鞋袜陷入沉思。

就,自己应该也不是很介意的。但被沈侑雪养了这么几年,好像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和羞耻感,他实在担心万一哪里又做得不好,被惊鸿暗地里记一笔,来日自己一时糊涂色迷心窍,还要被讨账。

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惊鸿。

被这人握着脚这样那样的记忆隐约有复苏的征兆,社畜猛然打了个寒颤,强调:“我自己可以。”

惊鸿未置可否,目光淡淡在鞋袜上停了一瞬,无言地掠过徒弟藏在衣摆下的脚,背过身不再去看。

社畜开始自食其力。

绑袜穿鞋什么的自然不难,太忘峰五年怎么说也都是自己动手,就算是个草鞋也该穿习惯了。他擦掉小腿和脚背上沾到的碎土和草根,套上袜子鞋子,三两下便干干净净地搞定。

只不过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再摔一跤。

身上先前拼杀的伤还在,睡了一觉并非愈合如初。方才对惊鸿的仓皇失措消失后,如今才明显地意识到全身上下哪里都透着彻骨的疼,连五脏六腑都像是坠着沉沉淤血,走两步就胀痛不已。

他都快记不清之前到底受了多重的伤,只记得后来身体越来越重,站也站不稳。

好在惊鸿来了。

如果不是昏睡时有人替他打理,大概到现在还是一身血衣,跟几位道友一样狼狈。也有可能昏过去时一头撞到地上,到时候还要顶着一脑门的包。

他咬着牙没痛呼出声。

大约是吸气有点明显,惊鸿听见了动静,转回来扶了他一把。

手贴着后腰,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温度,社畜又忍不住激灵。

惊鸿后知后觉,低声道:“冒犯了。”

感觉自己快被训狗般训出条件反射,社畜内心泪目片刻,暗自叨叨了一百遍你把我按着这样那样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冒犯,真是岂有此理。

但眼前这把剑实在不好惹,又不像沈侑雪那般能够糊弄过去。万一惹恼了,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。

权衡之后社畜之好坚强摆手,表示区区小伤,没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