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头看看,见还是无人跟上来,便不再停留,大步往前。
一九四四年走廊和一九四五年走廊内部类似,同样中轴一条直行道横贯四个房间,用最后一次机会开一扇参考门,按顺序往下数。
他打开二月二十九日房间。
-
开门的刹那,唐思烬短暂地错觉自己回到了校舍之中,因为打眼看去,分明就是处于二楼的大通铺房间。他在窗边,屋里黑压压一片,只有一只台灯亮。年轻男女学生的音容笑貌皮影一样打在墙上,各个都私语,各个听不清。一个影子灭掉,下一个,再一个……
唐思烬看了一会儿,认出所有影子两两一对。
合香的胸口缺了一块,对应翰星头颅上的缺口,形状一致。它们代表死人,颜色透明,幽魂一样缓缓飘动。和自己同为一人的永吉在闪烁,山清和木月牵着手,从墙的一端移动到另一端,尽帆缓缓跟在后面。
到了最后,所有影子都不见了。
校舍仍是校舍,里面空无一人,只有一张张地铺漂浮起来。
像病床,一列一列,白色被单的边角宛如涌动的泡沫。
唐思烬穿过那些漂来漂去的病床,在房间的尽头,看到一人背对他站着。
“永吉?”
永吉回头。
他面孔模糊成一团,脖子上一圈淤痕,下面吊着粗绳,是上吊用的索。
『只是个副本小世界里的鬼影而已。』
永吉手里攥着个胖身水壶,另一手拿着小纸杯,声音沙哑:
“该给他们喝药了。”
他把杯子直直伸来,唐思烬接住,却没动:“里面有什么?”
永吉定定地站着,随即下颌上翻,头顶却向下,整个身体扭曲成一团无形无状的光圈。他嘴巴黑洞洞地张着,似在回答,然而声音只剩混沌的鸣叫。
那声音一出来,场景霎时间又变了。
屋子里亮堂起来,病床仍然漂浮,只改成一张上躺一个人。
唐思烬手里仍攥着杯子,目光冷冷的,看向最中央的那个。
床上的人坐起来,青灰面庞,吊索一直垂到地上。
每一张床上都坐起一人,灰白的眼睛,随着头顶闹钟的指针眨。
唐思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倒计时,但究竟时长多久,并没有任何提示,那些声音的存在只是平白要让人紧张。病床浮浮沉沉拥挤而来,他从缝隙之间敏捷穿过,却见它们速度越来越快、拥挤时力道也变大,再不停止,自己不知何时就会被困死在这里。
眼前出现一道吊索,他终于接近床上的人。
那究竟是谁,和“小陶”相对的永吉,还是整个陶永吉?
唐思烬倏地侧身,斜对面一张病床凶猛撞来,将吊索人的床脚撞歪。有一张床从下方过来,他看准时机,在铁架床抵达的前一秒跳了上去,身体升高,这回与吊索人平齐。
南山清。水尽帆。
南瓜。水波纹。
没有贴画,就是藏在阴影和死亡里的二重身;有贴画,则是
唐思烬一把推在吊索人床铺栏杆上,对方手中倾斜,露出纸杯内部,浅粉色线条勾勒一只桃形,“陶永吉。”
那果然是句咒语。
脚下一颤,刹那之间,所有病床静止。
正如校舍内夜晚,小施挣扎起身,他一睡不醒。并不是尽帆的线索给了他,而是在炸弹落下之前,学校里存在至少两个死亡天使。
“把药给我吧。”唐思烬扶着床架半蹲下来,“你往里面装了太多安眠药了。”
陶永吉定定坐着,纸杯里褐色药液搅动,声音沙哑依旧:
“我羡慕他们。……他们喝了药,就不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