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刻意加重语气，随即自顾自从后院出府。

行云流水，这条路他似乎很熟悉，像是走过了千百遍。

眼眶泛起酸涩，他说的没错，纵是捱过第二次天罚他也活不了几年了。

而他死后，奚凝又当如何呢？

名正言顺的嫁给江行舟，让他成为二驸马？

亦或是和他耐心解释：“一时情动而已，当不得真。”

苦涩之际，脑海中一道神识响起。

是司命的声音。

“早劝过你的。最变幻无常，便是人心。”

是了，越沧溟早看过生死簿，自己在人世的死因便是心思郁结。

可那时他偏不信天道：“何来既定之命运，天命不可改，性命可以修，我与奚凝必能情撼上天。”

“当下知错，犹未晚矣，沧溟。”

越沧溟黯然垂眸，低头不语。

司命冗冗长叹：“和我走吧，日后将养在天宫，定能淬炼出仙骨。”

要向命运服输吗？

越沧溟迟疑了。

第5章

他真要离开奚凝吗？

越沧溟掩过眸中苦涩，似是呢喃似是辩驳：“司命，或许是我误会了她呢？”

“随你吧。”

司命默了一瞬，拂袖转身。

纵他万般能耐，又怎能唤醒一个沉溺于梦中之人。

临走之际，他留下一道怒其不争的声音：“愚不可及！你终究会付出代价的。”

许久，越沧溟也没把后面那句说出口。

他望着天，低低呢喃：“奚凝，你不会的，对吗？”

……

约莫晌午，举步维艰的奚凝一手扶着腚，瘸瘸拐拐的将寝殿门推开。

越沧溟放下棋子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坐垫。

他凝着奚凝那双柔情似水的眸，愈发坚定了要将一切摊开问清的心。

不论真相如何，他总该去面对。

越沧溟将垫子放下，扶着奚凝坐下：“昨日的事我已知晓，公主不该如此折磨自己的。”

奚凝撕扯出一丝笑，疼痛将她的眉紧紧揪作一团。

变戏法似的，她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：“我只愿以真心待你。”

越沧溟眸光一亮！这是灵隐寺的法物。

传闻只有以真爱之血相融，才能得到此物。

此时是白昼，夜明珠发出的幽光很是微弱。

可映射在越沧溟的眸光里，却是如此的耀眼。

那代表着奚凝对他忠贞不渝的爱。

越沧溟一时间感动不已，又为他那些猜疑感到愧疚。

他差点就因为一个误会就离开她了。

奚凝看着他的样子，不由噗呲笑出声来。

又拿起桌上那瓶金疮药，撇嘴开口：“有这么好的药还藏着掖着，夫君舍不得给我用？”

虽误会解开，可一想到江行舟今日所言，越沧溟的语气难免带着几分难掩的醋意：“江公子已经为公主上过药了。”

奚凝闻言，盛着满眸的真诚：“夫君，我与江行舟不过是……”

越沧溟呼吸一紧，等着她的解释，却被门外红莲的叩门声打断：“公主，有要事禀报。”

奚凝转眸看向门外，宣她进来。

红莲行礼后，踱步走近，附耳奚凝。

越沧溟看着她嘴唇翕动，却听不见任何字句。

从前，哪怕隔着墙隔着门，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而现在，他听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