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涩如浓墨,笼罩全身,五识微弱,大限仿佛真将至了……
红莲禀报后,匆匆走了。
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他与奚凝二人。
当他抬眸再次凝向奚凝眼底,却见她晦暗的眸色。
发生了什么事?
不等他开口询问,女人微拧起眉,声音沉沉:“你明知我已退了他的婚,又为何要四处散播他进公主府之事。”
“如今人人说他惦记有夫之妇,是无才无德之人。今日差点服毒自戕。”
越沧溟身子一僵,正欲开口解释,奚凝却径直起身。
房门啪地一声被摔上。
“越沧溟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第一次,她当着自己的面摔门。
第一次,她不分青红便妄下定论。
越沧溟如同被抽干了欢愉,倚在椅背上一瞬瞬瘫软。
心似乎被狠狠剜了一刀,一阵尖锐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,不被信任竟是这种感觉。
门轻轻被推开了。
他闻声抬眸,眼里的光陡然黯淡,是领了新炭回来的林宇。
他目光一下被桌上那颗明晃晃的夜明珠吸引:“驸马,这可是灵隐寺的法物夜明珠?”
越沧溟不置可否。
林宇只敢看不敢上手:“听闻此珠须把心爱之人的名字刻在上面,血若能相融,便可证之为真爱。”
闻言,越沧溟拿起夜明珠端凝。
林宇不禁羡慕道:“公主果真对驸马情真意切,是全天下最痴心的女子”
话落,夜明珠底部赫然刻着的【舟】字,生生刺进越沧溟眼底。
第6章
‘情真意切’‘最痴心的女子’如两记耳光狠狠扇在越沧溟脸上。
胸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,他攥紧了夜明珠,用力到指尖泛白。
竟……是一场骗局。
四肢似是被桎梏,浑身却止不住地颤。
林宇吓了一跳:“驸马,您这是怎么了?”
他慌张放下炭盆,惶惶道:“我这就去叫公主!”
“不必!”越沧溟从喉间挤出这两个字。
“再等等就好了,再等等……”
他闭上眼想:如果还能挺过第二次天罚,便与司命回去。
如果,能挺过的话。
还是好好与他告个别吧。
与那个困在执念中的自己,也与用全力爱过的她。
天罚来之前,越沧溟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。
她还是那个痴心爱他的公主。
睁眼又是一个清晨。
一夜无眠,暖烘烘的寝殿空空荡荡,奚凝竟是一夜未归。
饮茶时,那茶中倒影惹得他一惊。
这张脸,是他吗?
他曾被誉为三界最为洒脱之仙,容颜不老。
现在,怎么变成这样了?
愕然之际,红莲忽而闯入殿内,双膝跪地,声泪涕下:“驸马,求您想想法子,救救公主吧。”
越沧溟茫然回神:“她怎么了,可是伤势加剧,快拿药去……”
红莲却摇头摆脑急声道:“江丞相大人为正家风,要江少爷出家为僧。”
“江少爷不愿,公主便带府兵围了丞相府。被陛下知道后,罚了她二十棍!”
二十棍!?如雷轰般,越沧溟眼前一黑,差点当场晕厥。
在血肉糜烂的双腚上再仗责二十,旧伤未愈,又添新伤,她不要命了吗?
他不敢细想,携着枕下那瓶紫色丹药便去找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