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爱他如痴,京中人人皆知。
因他不喜宫中礼制,她便直面天威:“礼制迂腐繁琐,为何不改?”
因他不忍城中流民流离失所,她掏空王府,散尽家财为流民开拓居所。
因成婚三年无出,京中多少添了些流言蜚语,她便于大庭上直言:“儿臣传唤过太医,太医说,是儿臣难以生育。”
因了这事,京中对她议论纷纷,可她却舒展笑颜:“终是消停了。”
……
一股自责、愧疚如海浪般涌过。
他怎能不相信她呢……
“去,拿最好的金疮药!”
林宇应了声,匆忙跑回寝殿。
行至书房门口,越沧溟却听见安宁公主心腹红莲的声音:“公主,向皇后请旨的是您,您又为何要抗旨。”
“您心中明明还有江少爷,让他进了公主府又有何不可?”
越沧溟呼吸一窒,那熟悉的声音缓缓入耳
“可在府中无名无分,却是委屈了他。”
第4章
疼痛蔓延,五脏六腑似是烂成了一滩水。
越沧溟猛地又吐出一口血,那抹暗红在冰雪中消融。
赶来的林宇慌忙将他扶住:“驸马,您无事吧?”
越沧溟拂了拂袖:“许是天寒,回寝殿休息吧。”
冷风凄凄,将他的眸光湮灭,漫天的苦涩不达眼底。
三十大鞭,鞭鞭入骨,却独独不是为他而受。
心似绞痛,越沧溟忍不住想捂住胸口缓解酸涩,双手却堪堪在袖中紧握成拳。
生生切开背脊,将仙骨剥离之时都没这般痛。
回到寝殿,越沧溟支走了林宇。
四肢百骸犹如被猛兽撕咬,脚步开始虚晃。
越沧溟从枕下拿出一瓶紫色丹药,却因重心不稳散了一地。
他颤抖着胡乱从地下捡起一粒吞了下去,这才缓解半分。
他的性命全凭着这瓶丹药吊着,如今丹药疗效越来越微弱,他的性命也越来越垂危。
从前越沧溟总以为人生短短数栽,以漫长寂寥的仙生换以陪她几载春秋亦是幸事。
可纵观现在,他当初的决绝却俨然成了个笑话。
他为之付出生命的,也愿为换他人余生安然而付出生命。
越沧溟强撑着躺在榻上,却始终难以入眠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奚凝进来将被角捻紧。
守在床榻前的林宇睡眼惺忪:“公主可要在此处歇下?”
她轻声细语,生怕惊扰了越沧溟的睡梦:“不了,我在这休息反而扰他睡眠。”
她语气虚弱,来看他一趟,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话落,又踱着步小心将门阖上。
越沧溟握紧的双拳骤然松开。
既心中已然有了别人,为何又要嫁给他。
心那么小,为何能容下这么多人呢。
越沧溟怎么也想不明白。
翌日。
书房痛苦的呻吟声,声声入耳。
越沧溟用被褥捂住耳朵,却终是不忍。
他拿上金疮药,却见江行舟从书房走出。
他着一身白衣,朝他行礼:“驸马,公主刚刚才入睡。”
简单一语,好似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。
越沧溟愕然一瞬,行至他跟前:“公主已经婚配,你无拜帖怎可入府。”
江行舟高昂起头,眼眸毫不掩饰挑衅与嘲讽:“就凭公主心中有我,就凭我会是她未来的驸马,而你……”
未等越沧溟反应,他行了一礼:“驸马,你能活到几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