彦庭多久前知道的。”
事已至此,她自知隐瞒不了我,她尚且算聪明,悟透审时度势才能保全自身,“在沈国安京城回东北大宴亲信的那天。”
我捏紧了杯子,“放肆,还敢和我玩花活?”
滚烫的浓茶泼向她脸蛋儿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猩红糜烂中冒着透明的白色水泡,她疼得额头青筋毕现,一动不动忍着。
“再给你一次机会。我是怎样心狠手辣的女人,我想你有耳闻。米兰的忌日,便在今天。”
她瞳孔蓦地一缩。
我斟茶的同时凿补,“我杀自己人,亦不手软,背弃我的叛徒,你有好下场吗。”
“程小姐,您为关参谋长谋出路,我和您是殊途同归。”
我放声大笑,“好一句殊途同归啊。”
我唇边笑意来得快,收得更快,闪电似的一晃而过,“一丘之貉与殊途同归的差别,在于前者我的阵营怎么变,我的旗帜不会倒。而后者,我的阵营变了,我的旗帜也烧了。”
她笔挺的脊背有几分萎靡,“我是关参谋长一早选定的间谍,齐琪是细作的身份,在您送达宾馆豢养她的第一日,关参谋长就知晓了。”
真相大白,赤裸丑陋。
我倒莫名镇定了。
宏伟壮阔的皇权之争,波诡云谲的军政博弈,卷入其中的一刻,便该预见不可掌控的诸多风云变故。
我默不作声站起,慢悠悠朝门外走,在快要迈出时,我止步对阮颖说,“从今往后,你我不相干。你转告关彦庭,我手沾染了米兰的鲜血,他若单方撕毁交易合约,逼死张宗廷,我无所谓玉石俱焚。”
“程小姐!”
阮颖换了一个方向,她正面朝我跪着,“谢您提携之恩,若无您动这份心思,关参谋长也无需我效忠,主仆一场,请您原谅我不忠。”
她额头叩在瓷砖地,“张宗廷的皇城会所和金花赌场被秘密查封,他在风月山庄绑架了省公安厅厅长,意图做困兽之斗,寻觅一条生路,而关参谋长早已和公安厅厅长联合,后者是一枚诱饵,坐实了张宗廷袭警的罪名,成为瓮中之鳖,不出意外,此时风月山庄被军区关参谋长调集的陆兵包围了。”
我身形猛然一摆,险些栽倒在门框,她说我能讲的,只有这么多,程小姐见谅。
我转身瞥了她一眼,重重摔了门,撞倒一名换茶壶的侍者,扬长而去。
一滴两滴冰凉的水,从高处而降,砸在我鼻梁和嘴唇,我起仰头,灰蒙蒙的天空浮荡着漫无边际的乌云,云海滔滔,像一卷汹涌的洪水,覆灭了夜色来临的哈尔滨。
下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