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惜一切代价,想匹配你,想你看得到我,只属于我。廷哥你知道吗,爱过你的女人,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。”

她埋在掌心内,又哭又笑,犹如病入膏肓的使徒,砸碎了全部信仰,为一场注定颠沛的流浪生灵涂炭。

阿炳不忍闭眼,他不露声色挥手,保镖一左一右迅速架起她,三步并作两步跨出包厢。

绝望顺从的陈庄在快要消失前,脚跟勾住了门槛,她狰狞的姿态扭着脖子,一缕缕青筋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裂,“廷哥,能替我寻一碗孟婆汤吗。忘了这一世,来世我宁可做畜生,也不要遇见你了。”

她放声大笑,尖锐沙哑的音色灌入耳朵,莫名击得头皮发麻,张宗廷神色寡淡,残酷的薄唇吐出两字,带走。

陈庄干脆突然的垮台,把皇城搅得山崩地裂,几分钟传得沸沸扬扬,虚虚实实,是非对错,已无从分辨。

在哈尔滨,在黑暗的东三省,女人就像一枚叶子,枝桠与泥土,谁也猜不透哪个属于自己的终结。

张宗廷和王凛的勾当,是瞒天过海进行的,陈庄作为幌子,充当挡箭牌与混淆视线的枪靶,而她本人对计划一无所知,甚至以为她是关乎生死存亡的重要棋子,为此不遗余力,豁出性命,她想捕获就此站稳脚跟的筹码,殊不知落在白道眼中,也成了张宗廷唯有的突围之路的假象,条子赌注大批警力,围攻了一只空蚕蛹。

他的目的,恰好如此。

顾润良调集三辆卡车押运的三百只铁皮箱,十之八九是张宗廷调虎离山的废品,原本神不知鬼不觉,双管齐下,关彦庭横插一刀,打乱了全盘,只好兵戎相见,将王凛的倒戈搬到明面。

倘若王凛仍是地下盟友,来日方长,祖宗必将栽一个大跟头。

关彦庭的精明毒辣,我半点不怀疑,他藏在幕后,看似不沾泥水,他的触角却在最深最污浊的漩涡里搅弄风云,可他到底真的蒙在鼓里,还是晃了祖宗一招,我不确定,张宗廷演绎了漂亮的翻身仗反而是有目共睹。

陈庄和顾润良,一开始便被他划归为复兴7号棋局的牺牲品,捧得多高,赠予的底牌多厚,摔得多重,溃烂得多不可弥补。

张宗廷命令阿炳也出去。

阿炳不太情愿,他说这女人诡计多端,廷哥千万防着她。

张宗廷不吭声,阿炳拿起茶几搁置的手枪,一扇门关得震天响。

空空荡荡的包房流窜着诡异的死寂,我立在相距酒桌半米的暗影里,暗影是他倾洒下的,他的身影。

我轻松吗?喜悦吗?

我像是得天眷顾,筹谋和出手,一向百发百中。

但我承认,程霖没有良心。

滥杀无辜,颠倒黑白,在男人面前,柔情万种,在女人面前,原形毕露。

哪怕她们并不无辜,报应自有纲常轮回,我剥夺了无数女人生的权力。

我早该在物欲横流中麻木不仁。

我崩溃的是,我挖掘了张宗廷隐藏更深更不为人知的无情嗜血。

他懒散倚靠着真皮沙发,狠狠吸食香烟,透过袅袅团团的雾霭,目光如锋利的刀子剜我皮肉,“关太太,好手段。破釜沉舟的戏码,玩得比我精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