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并无过多动作和关注,而是面无表情转向台上的拍卖品,投影仪闪烁着一截掀开的红绒布,黯淡之中温柔摇曳着,斑驳的颜色笼罩住他刚毅英挺的侧脸,他瘦了,深邃的眼窝也塌陷了半寸。

关彦庭扯开颈间的领结,松散在第二根肋骨处,他随口问怎么去了这么久。

我说遇到一位熟识的妇人,聊了几句,一时忘记时间。

“刚才有一块质地很好的玉石,我猜你喜欢,想拍下送你做首饰,又拿不准你是否看中。”

我笑着捋了捋长发,“我不缺的,你不要破费。”

关彦庭不言不语看向我,眼眸意味深长,我幡然醒悟,改口说你送的都喜欢,谈何看不看中,我只在乎你心意。

他嘴角绽开一丝笑,“稍后还有更好的。”

我跨过张宗廷面前试图斜坐在自己座位,就这点功夫,他趁着光线一片漆黑,精准且仓促握住了我手腕。

握得不着痕迹,握得出乎意料。

我甚至以为,我和他这辈子,都不会再有这样亲密触摸的时刻。

怎样有?

他不是念旧之人,他对我的不甘仅仅因为我超脱了他的掌控,在他不情愿的时候,剪断了牵扯,抛弃了束缚。

他痛恨我,痛恨我的叛变,痛恨我的离去,痛恨我情意的不纯粹。

我分不清是张宗廷太用力,抑或是我自己逃不掉这一刻重逢的悲怆和窒息,我觉得胸腔闷沉得很,仿佛一块巨石横亘在气嗓,扼住我的咽喉,令我无从挣脱。

他炙热的掌心包裹着我,一如当初在那条冰天雪地的巷子口,他呼出的滚烫氧气,悄无声息的推翻了我安稳岁月,点燃激情又不堪的火焰。

我像是溺毙在波涛汹涌的海浪里,撑着最后一口气,抱紧了一根浮木,我知它不会带我游向岸边,它披着救赎的皮囊,但不是良人。

可我还是抽不出,我极度迷茫立在抛洒的昏暗中,光是刀,是利剑,是针,是铁锁,是这世间所有令人生不如死的武器,眼前蓦地大雾涔涔,流逝的分分秒光阴,我失魂落魄滚落了满脸的眼泪,嘶哑嗓音让他放开。

他平静从容攥着我,对我的警告充耳不闻,淡淡睥睨投影仪,“我本想将沈良州北码头出货一事当作一份不错的筹码,丢给关首长,不过细作汇报说,你和我同一时间了解这件事。关首长今非昔比,有省委头衔傍身,消息也灵通许多。”

“张老板玩笑,省委为百姓服务,只不过是有些地位的公仆,我的初衷怎是为自己谋福祉。至于筹码,为官之道,勤政爱民,什么筹码也不能捍卫我对军区的忠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