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怜,张老板疼您,他可不是性子温和的人,肯花心思哄您,实在难得。”
张宗廷半辈子大约没给女人送过花,哪有连土盆一起送的,我忍不住发笑,伸手触摸叶子,毛茸茸的软刺儿划过指尖,麻麻酥酥的痒,我一下子从昨晚绝望中清醒许多。
米兰常说,当二奶的都想要好金主,姑娘踏入这行,为了吃香喝辣,谁是奔着吃苦受罪来的?图平安踏实,嫁凡夫俗子罢了,高贵的大门,自然有它的难熬。
失之我命,强求不来。纵然我舍不得,逼上梁山到这份儿,也由不得我。
情妇,自始至终是被选择的那个。
她的狠毒,在权贵世界,小巫见大巫。
我合拢玻璃,随口问她,“后半夜有女人在别墅,是我听错了,还是确有此事。”
片刻的死寂,保姆支支吾吾垂头,“是张老板养在大庆的女人来了长春,陈庄小姐。”
我略怔,“哦?”
保姆指了指半敞的门,“在隔壁住了一晚,今天会走。”
我一听,会走,言下之意没走呢,明摆着监视我,怕我端了她男人的窝。
我反手推开保姆,二话不说走出卧室,直奔一楼客厅,果不其然,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陈小姐,正端坐在沙发,穿了一袭嫩黄色的绸裙,明媚有余,冷艳更多。
我目不转睛凝视她,她同样回视我,我听说过她,她对我也有耳闻,我们谁都不先开口,在等对方铺台阶,主动的一方,表明了放低姿态,甘愿屈就一步,承认敌人的地位。
今时不同往日,我是张宗廷的马子,傲气可留,胆气要收,干哪行都耍资历,台面讲究先来后到,宠不宠另当别论,陈小姐身份在我之上,该我敬着她,和廷门里的妻妾一个道理,她什么脾性我不了解,头一天见就得罪了,得不偿失。
我向她微笑点头,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茶几,“喝点什么。”
她眯眼回味这话五六秒,“这处居所我不熟,我在大庆生活了三年半,你安排即可。”
我在示威,炫耀主权,她在点醒我,她是前辈,第一回合试水,我摸清她既不是简单角色,也不是蒋璐那种表象隐忍,实则野心勃勃,这个女人半点不饶,不让,冷静而睿智。
我吩咐保姆斟茶,坐在陈小姐正面的贵妃榻上,懒洋洋倚着木藤,随手拿起一颗葡萄,叼在齿缝,风情万种打量她,保姆端上茶水,发现气氛莫名僵滞,她笑着打圆场,“是否需要通知阿炳先生,为您收拾木槐路的别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