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漫过我苍白虚弱的身体,流淌在胸脯和臀部的沟壑,摇摇晃晃飘飘浮浮。天花板的灯洒下重重倒影,是温暖的橘色,恰如张宗廷正抚摸我脊背的手掌,粗糙,宽厚,又炙热。

我和他渴求从彼此身上索取的欲,总是强烈的。

这份无可抵挡,无可自抑的强烈,变幻成一只硕大的手,一面锋利的刀刃,逼迫我走向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。

它未必不见光明,未必非生即死,只是这一刻它的荒芜和阴暗,远胜过我在祖宗身边经历的每一场有图谋的利用。

张宗廷是崭新的,琢磨不透的。

他给我的生活,也是这样。

我搂住他脖颈,水淋淋的身子莹润如玉,春色无边,浸泡他胸膛,染湿了单薄的衬衫。

柔软的泡沫摊开,交错纵横的粗糙指纹反复摩挲耳垂和腿根,激起我情不自禁的颤栗,我透过凌乱的发丝,直勾勾望着他,他喊小五,他问我是真心跟他吗。

我曾无比抗拒,这称呼是耻辱,是我背叛和偷情的证据,是他毁掉我的开始,而此时此刻,它予我一场新的梦,梦里金戈铁马,大漠孤烟,风月情浓,或许我放不下祖宗,然而这个男人,我终归要漫长的纠缠下去。

“除了跟张老板,我还有选择吗。”

我恢复了往昔的娇怯明媚,张宗廷捏着我下巴,“这是我喜欢的结果。”

他扯开皮带,舌尖舔过门牙,匪气十足,“他给你的,我一样可以给。”

我后仰枕在浴缸的边缘,一头青丝铺散,浮于水面,“床笫的快乐吗?”

他同我一样赤裸,蓬勃的竖起,“除了这个,还有很多。”

我想问的那一句,盘旋唇齿,我犹豫了两三秒,咽了回去。

天色大亮时,张宗廷裹住有气无力的我走出浴室,阿炳在门外等候,他为我盖好被子叮嘱我睡一觉,最迟傍晚,他回来陪我用餐。

我恍恍惚惚听见发动引擎的声响,知道他离开了,毫无困意翻下了床。

又是一场秋雨,起起落落下了两个时辰,我和张宗廷最狂热的时刻,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屋檐,我冷得失了兴味。

这场雨,似乎在送别。

我挑开玻璃,寒风灌进屋内,吹得窗柩嘎吱作响,保姆拎着竹筐从车里下来,小心翼翼护着筐内的绿植,走得极快,我踮脚朝庭院望过去,残留一片米黄色的衣袂。

不消片刻卧房的敲门声响起,“程小姐,您醒了吗。”

我看着一地枯黄落叶和清澈的霜露,回了句醒了。

门随即被推开,保姆掀动着白色的棉布,取出一株长势姣好的花草,笑眯眯说,“张老板特意由南方运送哈尔滨的花,这不要住吉林几日,阿炳先生送到这儿来了,给您解闷儿。”

她说罢观察我神色,我麻木的面孔有三分松动,她立马趁热打铁,“名字好,红豆花,喜庆热乎,咱们女人的日子,和谁不是过啊,只有和前面的过不下去了,才会开始后面的,程小姐得天独厚,上苍不会薄待您。”

红豆生南国,南国最多情。

祖宗不是多情之人,那些走马观灯永远新鲜的肉体,是棋子,是幌子,是玩弄发泄的娼妓。

他未曾搁在心尖,半点不。

从此露水情缘,前尘往事,付诸东流;风月纠葛,悲欢离合,覆水难收。

红豆模样的花,相思无凋零。

我失落怅惘,保姆还在喋喋不休,“南城的花畏寒,东北入秋凉,浇水都是温热的。”

她将盆栽挂在窗檐下,遮了一米日光,光影朦胧,墙壁的砖瓦也显得格外斑斓。

我瞧了良久,“他怎么想起搜罗这种东西。”

“程小姐昨晚回来哭得